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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劫狱的人,他见过! 就在一个月前,这个自称“西开大学学生”的年轻男子将“易风”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他也因此才得以“先下手为强”地拿捏住沈长河的弱点、通过抓捕他的学生逼他自己承认身份。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唐涛特地亲自跟着去上京,却没想到还是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抢走了—— 而且,居然还是由“告密者”带头实施的。 唐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段大总统解释:因为太急着升官了,刚刚一抓到人,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则消息透露给了国内主流媒体,如今早已闹得人尽皆知。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形,他可怎么向上面交差?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远在墟海对面大洋国留学的儿子就寄了明信片过来:上面,是儿子站在林荫道上、穿着大洋国式夹克和牛仔裤的照片。 他的儿子是在大洋国读的高中和大学,现在已经快要毕业了。照片上的儿子满面笑容,在一群三五成群的、金发碧眼的洋人之间显得有些形单影只,照片旁边的文字则写着: “爸爸,我在这里很好,我也在这里祈愿您一切安好。衷心希望您退休后能尽快来大洋国,我们父子团聚,由我来照顾您颐养天年。” 退休?颐养天年?我天真的好儿子……爸爸我啊,从走上仕途的那天开始,便早就没有退路了。 唐涛苦笑一声,将明信片揣进了怀里。这之后,他很快就收到了总统府发来的电报,被要求亲自前往上京“述职”,此后,再无音讯。 三日后,又一条诡异的新闻爆了出来:原西北行省宪警厅厅长唐涛在赴上京述职途中,自杀身亡。从这之后,“怪事”便多米诺骨牌般一件接着一件,再也停不下来了—— 可是,对于此时的谢忱舟而言,外界纷扰根本无足挂齿。她辛辛苦苦隐忍近十年,为的就是权倾天下;而要权倾天下,首先必须干掉段焉及其党羽。如今,她终得“挟天子以令诸侯”,却要命地又一次陷入了对“天子”的爱慕之中。 耽于美色,下一步就是荒废政事,再下一步,便是像这个国家无数淹没于历史长河中的庸碌无为之主一般,贻笑万年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女人,一个虽然位高权重,但出身低微、得位不正、也没有建立过军功的女人。 谢忱舟知道耽于美色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但她根本控制不自己的脚。就像是个扑火的飞蛾一样,明知对待沈长河除了利用之外不能再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明知再多接近他她就会越陷越深,可她就是忍不住地、还是天天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看他。 沈长河的伤好得很快,但却落下了毒*瘾——不错,当初为了彻底将他控制在自己手中,谢忱舟用了一种非常古老的方法: 从前还是燕帝国的时代,特情部的前身——天机阁,曾用一种名为“极乐”的蛊毒来控制门徒、使得他们一生不得不依赖阁主定期“赏赐”解药苟活下去,进而不敢背叛组织。如今,谢忱舟也把这个法子用在了曾无数次救过自己的这个人身上,并且,丝毫不觉惭愧和残忍。 沈长河自第一次毒性发作、尝到“极乐”这痛不欲生的滋味之后,便不再硬撑着面子宁死不屈,而是非常识趣地向她索求解药。只是,他却从未问过谢忱舟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反倒是成日枯坐被软禁的小院子里,要么看些杂书,要么对着头顶的四方天空,神游物外。 谢忱舟不是什么“禁欲主义者”,相反,她一直都热衷于到花街柳巷寻欢作乐,是个名副其实的情场老手。比如最近,她就看上了楚年。楚年正值青春年少,偏偏身上没有半点孩子气,是个老成持重的沉稳青年,做事干净利落……床上的表现,也十分令人满意。 然而,每次和楚年做过那快活事之后,她都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恨不得一脚把楚年踹下去!楚年性子也是出了奇的好,并不与她计较,当即老老实实地退出去不再碍她的眼。 是日,谢忱舟又一次去看他。她到的时候,沈长河正半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午休,于是,谢忱舟便像往常一般安静地站在藤椅一旁,等他醒来。 闲来无事,她便仔仔细细端详了他一番。依旧是眉目如画一张美丽的脸,鸦羽似浓密的长睫毛乖巧地覆在眼下,鼻子高峻陡峭得有些夸张,嘴唇薄且苍白,衬着同样雪白的长发,简直有种楚楚可怜的意思了。 ……雪白的长发? 来到上京短短十日之内,他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谢忱舟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终于吵醒了沈长河。后者缓缓张了眼,看到是她也不觉惊讶:“怎么了,小舟?” 很自然地,就把“小舟”这两个字轻轻巧巧说了出来,仿佛他并不是被软禁于此、也从未被她下过蛊毒一般。谢忱舟来不及多想他的态度有哪里不对,只是抿着嘴问:“你的头发颜色……?” “没事。”他答得干脆利落,随后反问:“这样子很丑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丑不丑?谢忱舟强忍着想吐槽的冲动,刚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沈长河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我的学生还好吗?” “你……”谢忱舟忽然就被他的话激出了火气。她强压怒火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已是自身难保,竟然还在关心他们?沈长河,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如此‘圣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