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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淳月是不在人前露软露怯的性子,闻言整理心绪,很快恢复神采,七弟取笑了。本殿忧思,只为家国社稷。 宁王不再说什么,转向顾星漠,说好的垂帘听政,这般贸然出来,可是已不将兄姐放在眼里了? 垂帘听政四字本就是揶揄,配以顾星延历来洒脱不羁,整段问责都似玩笑。 顾星漠便露出一个更符合其年纪的笑容,揖道:兄姐饶命,臣弟知错。只是事涉九哥,臣弟实不愿臣工们因他不在、对朝廷此番应对多有微词。 宁王反手摸出藏在座椅下的折扇,抖开摇起来,一手带大的就是像。你啊,如今行事作派全随了君上,还臣弟,说是半子也不为过。 半子,半个儿子。淳月蹙眉,说多少回了,玩笑也要讲分寸,堂堂亲王,像什么样子。 长姐教训得是!宁王笑告饶。 淳月深看一眼小漠,以后不可再自作主张。 小漠也应是。 殿内兄友弟恭,大殿之外,臣工们亦三三两两迈出正安门。 有宁王殿下和长公主在,君上仍准了十三殿下听政,不乏深意啊。 君上膝下目前只嘉熠公主一位嫡长女,国本无定,难说 第三名文官轻嘶一声,大前年十三殿下夕岭中箭,便有传,是其他几位王爷存心试探:君上多年养殿下在夕岭,非因其体弱多病,而是栽培,成其文武韬略。 那这储君之位 便在此句呼之欲出的瞬间,纪平经过,淡淡道: 家国不宁,君上在外运筹征战,几位大人却于宫门下讨论国本之定,是否,有欠妥当? 几人都比他年纪大,在朝时长却比他多不了几年,盖因纪平入仕早,迄今也逾十年了。兼纪之一姓,于此国举足轻重,他平素行事又得人心、政绩更是昭昭,这般开口,不像责问,更似提点。 纪大人提醒得是啊!一人忙顺杆下。 我等也是忧心社稷、又虑君上安危,失言,失言啦! 第八百三十六章 色即是空 臣工们皆有此觉悟,今日殿上一应在场者,便不会全无觉知。 顾淳月领两个弟弟用完午膳,小漠告退自回居所。宁王近来白日都在宫中,夜里方回宫外府邸。以他散漫,一整个下午未免难熬,故淳月常伴,两人多是坐清晏亭饮茶对弈。 要说棋艺,晚苓与我不相上下。日日同我对子,可觉乏了?另换高手来切磋切磋? 宁王黑子在手,掌心摩挲,闻言抬眼,扬起一个不羁笑容:去年在镇国寺思过期间,臣弟便想问长姐,又觉不可思议。 淳月咂摸这话对又不对,疑惑望他。 长姐似乎,有意让瑜夫人同臣弟相处?前年在夕岭也是。 淳月不意他竟这样堂皇讲出来,四下一望,压低嗓:你不要命了。 顾星延一笑,长姐点皇妃与亲王的鸳鸯谱,究竟谁不要命? 淳月习惯了这弟弟少分寸,闲聊时更甚,也不怒,干脆敞亮道:难道非你所愿? 顾星延难得肃然。非我所愿。 淳月怔了怔,方有些明白。你在大事上的分寸,倒一向不叫所有人失望。星延,她稍叹,停顿措辞,似下了极大决心,君上知道了。皇后也知道。正是他二人来找我,要我问晚苓意思。晚苓,模棱两可,究其原因,该是与你这句非所愿,异曲同工。【1】 顾星延的表情变得极难言述。 四季都仿佛在他脸上变幻,由春至冬,由明转黯,最后归于,自嘲么? 顾淳月愈感狐疑,半晌方等到他开口: 所以长姐亲自出马,意图撮合。那神情实在怪异,连嘲意都消失,唯余空茫,君上为与心爱之人成一世一双的传奇佳话,竟破规矩到如此地步。长姐,居然认同还帮忙? 顾淳月原是这皇室坚守规矩的最后底线,而宁王的性子,素来该在规矩之外。因此这会儿后者反问前者,倒显得是对调了身份,叫顾淳月好一阵答不上话。 我本来,也觉出格。却毕竟是顾淳月,从无冷场时,但许是受星朗影响,许是被他二人非卿不可的执拗打动,许是,越发欢喜雪音,又深知晚苓这样下去,没有指望,不若与你 与我何干? 淳月大概一年也瞪不成一次眼。此刻却瞪圆了:你不是 我不是。 那你在鹤州弹《凤求凰》 确是当年三哥为瑜夫人从我这里学的,他最终都未弹成给她听,臣弟有责任,全兄长之憾。 她在鹤州期间你殷勤接待,还总带着乐儿一道,难道不是为了 瑜夫人和臣弟们自幼相识相熟,她到鹤州,与官员及其家眷皆不熟,臣弟自要出面操持,也是两姓百年之谊。至于乐儿,臣弟是男子,单独与皇妃往来到底须顾忌,带着孩子,她又是女儿家,也就方便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