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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争执,惹经过者驻足听,随即加入,然后人越来越多,都为经义的题目抒己见。 竞庭歌一袭紫裙自人潮中快步出,提着囊箧蹙着眉,满脸倦色。 别说,人群里有人小声,那时候在蓬莱客栈,她是不是提过类似的话? 好像...提了? 嗨,这种话谁不会说?这能叫透题? 竞庭歌已经走远,对身后议论置若罔闻。有一名曾在客栈共温书的年轻士子似想上前同她说话,迫于那行走生风的气势,终没敢。 蕊蕊带着几个小丫头候在巷子口,见她过来,一拥上去问老师考得好不好。 圆月挂高空,偌大的国都,尘封已久的贡院,自家师长这般走出来,裙裾飘飘穿过一望无垠男子挤成的人海,看在小姑娘们眼里实在很霸气,很了不起。 也便在叽喳询问时个个脸颊红、目光熠熠。 累。六日没洗澡,要馊了。少在这里挡路。 她的坏脾气因年岁长又做了师长,已比过去收敛许多,却仍不免在这种身心皆疲的景况下漏出来。 孩子们都识趣,忙接过囊箧一起帮拎着。阿夏窥她神情,没忍住小声问:经义的题目,是什么呀? 逢春怕阿夏一人触霉头,忙加入:方才听他们议论得厉害,听到最后也不知是哪句话、什么题。老师 那句话也在竞庭歌胸中往复。 看到之瞬便开始判断,偏在考试,才开考,还得好好考只能强压着不去想。此刻疲累,多因几日来一边答题一边天人交战。 这题目你们也能试试答。学过的,都会背。 小丫头们更来精神,纷纷停步仰脸。 贡院已远,灯火被月光稀释。 竞庭歌站在窄巷中,望向月色里影影绰绰的皇城轮廓,轻声道: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述其理,辨其义。 第七百八十六章 中宫策问 自科举之法于几十年前由崟国提出,然后各国相效,短则两朝长则三朝,从未得稳定推行;而难得择拣出的人才,真得官职后也因种种缘故,后续发展并不顺利,更遑论突出世家重围,成为国之肱骨。 是以科考此事本身在整个大陆并不受重视,经义题目这种细节,便更无人在意。 但这回合有女子入闱。 且从提议伊始直到会试前两日都一再起风波。 也便叫整个大陆目光投苍梧主要是各国读书人,初衷本为看竞庭歌能否真走仕途的好戏。 却意外获悉此次经义题目,与蔚国泱泱考生同诧异。 阮雪音闻知时人在淘沙。 肖暧提着裙子冲进来,瞧盘坐北面正在整理案前书册的居然是皇后而非瑜夫人,吃一惊,忙跪行礼。 今日得空,便过来讲了一节课,刚结束。阮雪音抬头,见对方跪姿虽严正,莫名显得忐忑,怎么了? 回殿下,无事。不过外头听了几句闲话,觉得有趣,想着进屋同大伙儿说呢。没料凤驾临,冲撞了,殿下恕罪。 纪晚苓在后头同早到的薛如寄、郭宝心议事。她原该是找她们。 什么闲话这样等不得,也说与本宫听听。 九月下旬暑气残,阮雪音今日着了身海天霞丝绣凤纹裙,写意的绣凤之法,凤尾绕云间;头上凌云髻挽得一丝不苟,正中一方玲珑凤冠,白玉嵌南珠。 十足雅意,与历来中宫所求华贵相异;却也无损威仪,不知因装扮还是因名头又或皇后殿下自身变化肖暧总觉她比从前慑人,深水下明慧渐起锋芒。 苍梧那头,有关会试的。殿下常伴君侧,恐都知晓了。 不愿说还是不敢说?阮雪音懒周旋,望定她。 那眸光分明清淡,肖暧却有些受不住威压,是经义的题目。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阮雪音心一跳,面上仍静,哦了声,你刚说有趣。何处有趣? 肖暧稍怔。回殿下,这一句,莫说天下士子,我等闺闱内女子亦不陌生,实在, 她大约觉得表达不清,磕磕巴巴。 实在没什么难的,张口能答。阮雪音帮接上。 是。肖暧飞快回,立时又觉不妥,也不是 你若是考生,预备怎么答?阮雪音似全没瞧出对方为难,低头继续整理案上书册,语意闲,却句句掐在话尾。 肖暧绞手咬唇,眉头拧出花,余光忽瞥见皇后殿下西侧、后面偏门处有了人影。 她松一口气,旋即听薛如寄声出:阿暧虽日日混在淘沙,到底不是读万卷书的主,殿下再问下去,她要晕厥了。 薛如寄讲话的音韵技巧,时常让阮雪音想起当年的上官妧都苦心孤诣练过多年似的,分明刻意,就是叫人受用。 其声自侧面飘至跟前,声音的主人稳稳一礼,十二分恭谨得体:给皇后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偏门边站着时是共营女课的熟稔,此刻至厅中是女眷对中宫的敬畏,两回合表现既讲感情又全礼数,薛如寄的功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