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来了
生活当中,这种事情应该是常见的状态。很多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知识精英,在面对生活琐事,或者面对社会的屑小败类,所表现出的应对不力的现象,差不多都有这方面的因素。 所以,当我们听说哪个大学教授,或者哪个精英人士被诈骗犯伤害了的时候,我们一不要怀疑这个大学教授和精英人士的智商和社会能力,二不要赞叹诈骗者的手段高明。我们应该反省的是我们的社会制度,我们的社会机制,我们的法律体系。 当我们被饿狼侵犯的时候,我们不应该质疑我们自身,也不应该质疑饿狼,我们需要的是,考虑如何隔离饿狼与我们之间不正常的联系或者接触方式。我们人类应该有我们人类的生存体系,饿狼应该有饿狼的生存体系,这之间,应该是一种平行而不交集的社会关系。当然,犯罪分子不是饿狼,而是我们人类自身机制的病理状态。 当然,对于卢晓华而言,张涵鱼也不是饿狼,更不是犯罪分子。张涵鱼只是为了保留自己所有能够利用创作的语言和思路。而人的语言和思路,只有在与他人交流或者交集中,才会出现异于平常的灵感与火花。 她的行为方式,从她的个人利益,或者从人类社会文明的传承角度来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但是,这里面牵涉到了另一个社会学领域的问题。就是,她的行为,是否会导致对于他人隐私的侵犯。 写完最后一个字,张涵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她做了移动硬盘备份,防止电脑出现问题,毁了她的辛苦劳动成果。做完这一切,关掉电脑。 早饭后虽然发生一点儿不愉快,但张涵鱼并不打算放在心上。要想在这个令人称心如意,当然,也不是太称心如意。不管怎么说,要想在这里住下去,对待那个老虎一样凶狠的女房东,还是心态平和一些,不要太计较。而且,好像,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处,但也不至于相处不来吧? 既然如此,那还是该工作工作,该做饭做饭,一切顺其自然吧。 张涵鱼这边刚把米洗好,放进紫砂饭煲,准备做菜,卢晓华就下来了。 “中午还做饭吗?”卢晓华语气平和,看不出之前两个人有什么不愉快。这就是生意人的高明之处。 “是啊。”张涵鱼拢了拢鬓角垂下来的发丝,回答。“可乐鸡翅,青椒肉丝,米饭,海参煲汤。”她抬起头,冁然一笑,“不过,可能没有饭店里好吃。你别嫌弃啊!” 卢晓华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拒绝。“我中午打算在外面吃的。” “你今天还上班啊?”张涵鱼问。 “今天就处理些资料,倒是不用上班。”卢晓华沉吟着。 “那就一起吃呗。我一个人吃饭,也孤单的慌,是吧?”张涵鱼知道卢晓华不会干净利落的拒绝,笑了笑。 卢晓华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分户门的门锁咔嗒响了一下。她眉头立刻紧锁起来,怎么回事呀?应该就她和张涵鱼有钥匙吧?张涵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搅拌腌制可乐鸡翅的手停在半空,僵住了一样。 两个人的凝目注视下,分户门向两下打开了。电梯内,身材结实,面容冷峻的麦瑞,依靠着一堆拉杆箱,看着她们俩。 “你是谁?”卢晓华下意识地往张涵鱼身边靠了一步。张涵鱼赶紧拿抹布擦擦手,扶着她的胳膊。卢晓华想要挣开,但却忍住了。 “你们是谁?”麦瑞毫不示弱,眼神和语气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卢晓华突然感觉自己的语气充满了示弱的味道。是对方太强势了么?还是?她不由自主地向张涵鱼又靠过来一点儿。 “房子的主人?”麦瑞怀疑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射。 “是啊。房子的主人,业主。”张涵鱼知道此刻必须同仇敌忾。“你呢,你干嘛的?你怎么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麦瑞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中的智能门禁钥匙卡,嘴角泛起嘲弄的笑意。那神态,不知是嘲弄钥匙卡,还是嘲弄自己。“我是这个房间的租客。” 卢晓华情绪慢慢放松下来。租客又不是打劫的,更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有什么好怕的。她推开张涵鱼的扶持,落落大方地走前两步,迎面对着麦瑞。“对不起,好像我没有租房给你吧?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她一副你搞错了吧的轻松姿态。但是,但是,麦瑞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彻底打败了她。 “我是从开发商手中租的房子,不是从你这里。”麦瑞的眼睛里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卢晓华和张涵鱼恨不得上前去给她捂住。但她的话却具有致命的杀伤力。 “开发商?!”卢晓华站不住了,“我也是从开发商的手里买的房子。而且,我是现款交付的。”她感觉快要疯了。因为,对方的强势让她明白,可能错的不是她,也不是对方。而是...... “也就是说,开发商把房子租给了我,然后又卖给了你?”麦瑞开始分析。她虽然局促在狭窄的堆满拉杆箱的电梯间,但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态,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咄咄逼人地强势姿态,无形中,让卢晓华和张涵鱼都感觉如*国主义三座大山压在背上。 “你怎么知道不是开发商把卖给我们的房子,又租给了你?”张涵鱼搞创作的优势体现了出来。连这点儿逻辑关系都拎不清的话,她还搞什么创作。 麦瑞耸耸肩,有点儿外国范儿的肢体语言。“逻辑上存在问题。”她也许是站累了,微微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可能之一是,开发商这套房子暂时没有卖出去,所以,想以出租的方式,来赚点儿钱。谋利或者唯利是图,是开发商的本性。”她冷静理性,但依旧咄咄逼人。“但是,如果已经卖出去,那就不可能再来出租----等等!”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凝神思考了一下,然后脸色和缓下来。“这么说,不是你我的错。” 卢晓华和张涵鱼异口同声,表示赞同,“肯定不是。” 麦瑞回头,看着自己堆满电梯的拉杆箱,皱着眉头,不知怎么办。 卢晓华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尼罗河泛滥了,“你是外地来的吧?” “美国纽约,刚下飞机。”麦瑞的眼神,一点尴尬的意思也没有。 “啊?!”张卢二人都吃了一惊,怪不得带这么多的拉杆箱。 “这样吧,反正这房子也够住。如果你不介意,先住进来,然后,我们再研究这个房屋的归属问题。你看可以吗?”卢晓华探询的目光迎着她。她又没做亏心事,当然不在意对方严峻的目光。 “你不介意吗?”麦瑞问。看来表面上很强势,很咄咄逼人,内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嘛。 “这也不是可以介意的事情啊。”卢晓华话语中巧妙地为自己留下回旋空间。 “那好吧。”看样子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干练人士。“我很累,我想休息一下,可以吗?”她一服软,立刻露出疲惫的状态。 张涵鱼赶紧和卢晓华帮忙把她一堆的拉杆箱拖进来,堆在玄关一边。 “楼上两边的卧室,是我们两个住下了。中间的你随便选择。都是打扫干净,消过毒的,你请便。”卢晓华帮她打开室内电梯的门,却没有陪她上去的意思。麦瑞点点头,一个人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