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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人以鱼,只解一餐;授人以渔,终身受用。‘奖、贷、补’说到底只是‘只解一餐’,我想瀚大之所以是名列全国高校之前茅,正是因为瀚大从来不拘一格,永远鼓舞瀚大学子开拓思维与视野,身体力行地教导我们担负起肩头责任,”顾蛮生终于敛起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抬起头,将目光落定在墙上由国家领导人题写的校训上,一字一顿认真道,“博学创新,兴业安邦。” 一直到这场谈话结束,高副校长仍未对学生承包电影院一事明确表态,言下之意还得再跟讨论研究。 这点小事高副校长一个人就能拍板了,顾蛮生吃不准他的意思,思来想去觉得还得再激他一把。他请人脉广阔的贝时远介绍一位记者,贝时远欣然答允,第二天,《新民晚报》的记者就带着摄像师,□□短炮全副武装地来了。 记者当着高副校长的面,夸他扶贫助学工作搞得好,鼓励贫困生承包学校电影院的做法更是别出机杼,走在了所有试点高校的最前沿。高副校长被唬了一大跳,只能强带笑脸地带着记者参观将用于承办电影院的大礼堂,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骑虎难下了。 记者走后,高副校长特意派人叫来了正在操场打篮球的顾蛮生,对他说,我不是受了你的激,也不是喜欢听你拍这些马屁,你说的那么多里,确实有一句话打动了我,授人以鱼,终身受用。他向顾蛮生强调道,学校批准了他承包电影院,但前提是绝对不能违反学校现有的学校规章制度。 高副校长总算点了头,朱旸也不负众望拿到了瀚大的录取通知书。顾蛮生吩咐陈一鸣印刷了一些学校电影院的宣传单,在学校里派发,又做了几个展架,就放在每天人流量最大的学校食堂前面。 高副校长起初对他们不太放心,生怕他们为了盈利,放些不雅的影片,所以常常派陶刚去大礼堂检查。陈一鸣一见陶刚出现,便大喊一声“鬼子来了”,朱旸立马闻风而动。待陶刚走进大礼堂,白幕上投放的鬼片已经变成了《焦裕禄》。陶刚哪有这等心眼,回回扑空,讪讪而去。 理工科大学狼多肉少,单身的男学生来看电影的不多,加上电影院刚刚开幕,上座率离预想中的还差一些。虽然没亏钱,但照这个盈利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凑齐二十万。顾蛮生又心生一念,立即吩咐朱亮与陈一鸣把学校的各项规章制度翻看一遍,确认里头没说校园不能对外开放。然后,大家一致得出一个结论,可以让学校附近小区的居民也来看电影。 于是除了宣传单页,他还精心设计了一款奖券,跟刮彩票一个形式,中奖的人能兑换一卷软糖或者一支牙膏,当然前提是他们得来买票看电影。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顾蛮生特意在后座加了一个软乎的粉色坐垫,每天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带着曲夏晚一起去瀚大附近的其它大学、商业街与居民区转悠。他车把上挂着浆糊桶,逢人就发传单,见公交车站就贴小广告。曲夏晚是一幕风景,也是一块活的广告牌,尤其对瀚大附近其它大学里的男生来说。 九月十月秋老虎,顾蛮生背烤火辣骄阳,汗滴车轮下的柏油路,二八大杠几乎行遍瀚大方圆五公里内的每一寸地方。但他乐在其中。宣传着他的电影院,捎带着还把恋爱一起谈了,非但不辛苦,简直逍遥得很。 校园电影院经营得如火如荼,顾蛮生便有了底气开口问人借钱,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同寝室的贝时远。陈一鸣对此有点微词,上回与汉科学生打群架,全寝室就贝时远一个人没参与,说明此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但顾蛮生认为此言差矣。贝时远母亲这边从政,父亲那头经商,家庭背景既红又专,本来就犯不上跟他们混一起瞎折腾,他倒觉得这人眼界资源都非一般人可比,倘若不成挚友,也不能成了死敌。 电影院的事情贝时远当然也没参与,但他知道顾蛮生志不仅仅在此,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动作。所以当顾蛮生来问他借钱时,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他好几万块钱。 “你这爽快的,我都不敢要这钱了。”钱是用牛皮信封包好的,厚厚一捆,顾蛮生掂着信封问他,“你就不怕我最后还不上?” 贝时远反问他:“你先回答我,为什么不承包食堂?” “一来食堂回本太慢,学生的食品卫生是个大问题,各项行政管理文件审批时间太长,二来,”顾蛮生笑笑,“二来么,君子远庖厨。” 贝时远也笑:“你是君子?” “我是小人。”顾蛮生想了想,大方问道,“倘使我一开始就问你借钱,你借不借?” “不借。”贝时远答得干脆,盯着顾蛮生看一晌,忽然没来由地轻轻叹气,“实话说,以前我挺瞧不上你们的。” “正常。”顾蛮生不以为忤,还点头道,“我要有你这眼界与能力,我也谁都瞧不上。” “可我没想到你真能把一件大事给做成了,”贝时远瞧不上陈一鸣他们是真的,但他认定顾蛮生这块别人眼中粗粝不堪的石头是璞玉,总有一天会焕发出令所有人失色的光彩,“顾蛮生,十年八年之后,不管你在干什么或想干什么,只要你来找我,我都愿意做你的合伙人。” 朱旸负责放映影片,朱亮负责影片结束后打扫礼堂卫生,陈一鸣负责望风,还有部分赶上招生并轨第一年的贫困大一学生,每个人各司其职,电影院每晚两场电影,几乎场场爆满。其实用顾蛮生自己的话说,学校里文娱活动也实在太少,他本来还想再开个校园卡拉OK,但那点意思刚露头,就被高副校长以“大逆不道”四字厉声驳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