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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苍茫的白,大雪模糊了天地之间的界限,伏城只能看出远处的几条寥寥的线条,心想那里应当便是大雪山的边界。 雪山中偶尔会点缀着几株枯死的树木,黑黢黢的如同烧死的骸骨。 伏城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顶着风雪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他不懂破阵,只是跟着直觉往前走,至于该去哪里他也没所谓。他身上连水壶都没有带,真渴了就融化雪水。身上带着风干的牛肉干也只能再吃三日,如果真要迷失在这茫茫大雪山中,对伏城来说也没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他的视线里开始出现房屋,有几处是砖瓦建造的,还有几间竟然是冰雪建造的。伏城一边走一边心中诧异,这里简直如同世外桃源。 他走到一个巨大的门前,听到了里面人的交谈。 欢笑声从中传来,炊烟在上方徐徐升起。里面的人笑得非常纯粹,不受这世间污浊所干扰。孩子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伏城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够如此快活。 他的手悬在空中,他有点紧张,身上一直在冒汗。只要敲开这扇门,他就能跟自己的族人一起,忘记这世俗的烦恼,就像是喝了一杯传说中的忘忧酒,将伏城从这无穷无尽的苦难中拯救出来。 伏城搓了搓手心,总觉得自己的手抖起来。他想着自己的到来,族人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他们会无条件的接纳自己吗?自己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吗? 伏城的父亲是一个仁善的好人,伏城在山脚的时候还总是听到山脚的村民议论自己父亲的事迹。 那是很奇妙的感觉,父亲已经死了二十五年了,大雪山脚的居民却没有忘记过父亲。他们谈论起父亲的时候伏城总是不自觉的跟着笑。 父亲是个好人,伏城却是个恶人,他们不知道伏城曾经杀过那么多人,但伏城自己知道。 伏城深吸一口气,他终于在大门上敲了三下,敲门声在风雪中被放大,空旷的如同鬼魂的哭泣。 片刻之后,有一个侍从从里把门打开,他额头上连个红点都没有,品阶比较低。侍从开了门但什么人都没看见,有点纳闷儿是不是院子里的小孩儿在捣乱,然后他定睛一看,发现雪地里有两排脚印。 通过脚印似乎能猜到访客的心思,来的脚印深一些,访客边走边犹豫,似乎内心忐忑。但离开的脚印却很浅,薄薄覆盖一层雪花就看不见,访客像是逃也一样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像是生怕门后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侍从看这两排脚印看了一会儿,觉得奇怪极了,他把门关上心想着要跟家主禀报,让他们把外面的阵法修的更加牢固才行。 风雪无情的落在地面上,雪花越来越大,最终将那两行脚印彻底掩盖。 伏城离开了大雪山,他走了,他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他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浪人。 伏城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回去,这条路他二十五年前自从被罗摩带回生死教时就已经完全错过了,就算是天火族接纳他,经历了这些的伏城根本做不到毫无芥蒂。 人生悲欢,皆是无奈。 伏城一路朝南走,直到走到了定州,这时才意识到这里是北边的战场,天下已经大乱了。他记得定州应当是大周朝的地界,他记得此时应该是个太平年代,然而却看到了无数人流离失所。 伏城跟难民们挤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里,定州城外是北莽人,这座城已经被人放弃了,马上就要沦落。 伏城跟旁人打听了一下,那人是个书生打扮就坐在伏城的旁边,他看了伏城许久,讥笑伏城是几年没下山了。但他笑完了还是给伏城讲了讲这天下。 李肖窈战死,北莽蛮子已经打到了雁门关。李行空守在雁门关,但他无暇顾及所有的县城,双方人马打起了消耗战,就看谁先把谁生生耗死。如今的定州是地方驻守军拼死抵抗,如是援兵不到,破城之日谁也说不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夜,伏城懂了,这茅屋里的人都在等死。 那书生样子的人只知道这些事,再多的他也说不出来。伏城听到李肖窈战死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只跟李肖窈见过一次,没想到再次听说的时候就听闻了她的死讯。 听说她死守平型关,一直到死都没有退却,然而她的尸身被人践踏,又被敌军砍了头颅挂在大旗上,以此威慑镇北军,你们堂堂第一女将军也不过如此。 伏城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可控制的开始担忧起了周衡。天下这样乱,周衡怎么样了? 伏城按着自己的心口,他想安抚自己,周衡是一代帝王他不会出事的,有的是人冲在他前面送死。周衡这样的人只要他不想死,他就能用尽各种办法活下去。 然而伏城的心突然有点慌乱起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样的简单。 伏城盘腿坐在角落里,旁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黄昏的时候一个姑娘来布施,她是城主的女儿黄樱,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弃这些民众。她长得并没有陈婠婠那样惊艳,但很清秀。定州城富庶些,其他地方都在闹饥荒,定州城还有余粮可以布施。 黄樱一到,那些人蜂拥向前,谁也不知道这顿饭是不是最后一顿了,伏城旁边的小书生跟着人群挤过去,伏城自己也饿了,但他没去抢。 过了片刻,黄樱站在他面前,偷偷给伏城塞了一个馒头,馒头有点落灰了,也有点冷了,但有总比没有好。伏城一愣,对方温柔的朝他笑了笑,然后就走了。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