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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胡思乱想着,一只指骨修长的手就把她轻轻揽了过去。谢忱舟微微一怔,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眼窝深陷的绿眼睛—— 沈长河已经三十岁了,可三十岁对于男人而言却是正当盛年。也许是因为混了异族血统的原因,他的眼睛很大,双眼皮的走向是个桃花瓣一样的妩媚形状,睫毛长得像电影画报上那些画过眼妆的白人女明星,密密匝匝地簇拥出一片浓密幽深。鼻子又高又直,像画室里的希腊雕像;嘴唇也薄,是不大不小两片冰凉的殷红。 谢忱舟知道自己这义父长得很美,但如此近距离看过去,还是觉得心跳不由加速。学校里有不少洋人男女学生,可他们哪个都没有义父生得这般精致漂亮,甚至连皮肤都没有他这般细致如瓷。 他的脸色苍白如雪——毕竟,很久没有打过仗了,也没多少机会见到太阳,之前晒红的痕迹早已荡然无存。 谢忱舟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忽然就自惭形秽起来。自从长得越来越像男性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怎么关注过自己的相貌如何,可眼前的义父让她没由来地觉出自己的“不伦不类”来。 如果她是个男人,而义父是个女人,那么她也许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谢忱舟如是对自己说,故意别开眼不去看他的脸。 沈长河其实是有意向她传达自己的善意的。这几年里他确实忙于军政要务,加上也并非爱心爆棚、非要找个晚辈好好疼爱一番才心里舒坦,所以没怎么管过她的生活起居。可最近几年不知怎的,他总觉自己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渐渐也对这除了勾心斗角就是明枪暗箭的人生生出些许厌倦之意;也就是这时,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义女”,便也终于给自己的个人生活找到了些许盼头。 可能……这就是年纪大了的坏处吧。人年纪一大,就总想着有个家,他也不能免俗。 然而,自己这位便宜“女儿”所表现出来的某种趋向,却让他不由想起一个人来。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在上京找回李云凌、把她重新卷入权力斗争之中,也许她现在还能过着平凡却平安的生活吧? “你一个女孩子将来又不上战场,学这些没用。”他和蔼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还有,听义父的话,头发别剪这么短。” 这回谢忱舟没应声。她难得在他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抗拒——虽然这抗拒也是个闷声不响的形式,但终归是破了例。沈长河自诩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心思实在不够细腻,也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在“抗拒”什么,索性哈哈一笑拍拍她瘦削却绝不狭窄的肩膀:“去吧。” 他也不知道让她“去”到哪里,但偶尔到各地世家大族家里拜访之时,总能看见做父亲的一拍儿子肩膀,脸上挤出个慈祥的笑容,嘴里也必然加上这俩字: “去吧!” 打发走谢忱舟,他再次感觉到了空虚。点燃了一支香烟,沈长河舒服地往沙发靠椅上一仰,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任香烟在指间盘旋出袅袅雾气。 “将军,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副官的声音怯怯地在耳边响了起来。沈长河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张牧在叫他,然后在看清眼前那张稚嫩青涩而胆怯的脸时才反应过来: 张牧两年前和这里的一位女大学生闪电般地谈了恋爱,随即迅速举办了婚礼。去年,他的妻子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厮当即一封辞职信扔在他的床头,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日子去也。 所以现在,再不会有人亲昵地叫他一声“老大”了。 新来的副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长得相当英俊干净——如果不是被自家将军的光芒给盖住,也足以称得上一位美男子。他出身很是穷苦,投军的时候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现在得了个名字叫白承礼:姓白,名字是将军起的,他自己也相当喜欢这个新名字。 “承礼启仁。”当时,美貌的将军如是说道:“你就叫白承礼。” 将军无疑是强势的;但另一方面,他对下属既宽厚又大方,是故军中极少有人背后对他说三道四。能有幸随侍左右,白承礼也不知道自己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或是祖上烧了几代高香。 将军府上最怕沈长河的人,就数他跟谢忱舟了。他是因为“敬”,而谢忱舟则是因为时刻活在被抛弃的恐惧之中,于是这对年龄相仿的男女惺惺相惜了起来。只不过,谢忱舟表面上虽然比谁都怂,实际上却野得要命——当然,这是后话,此处不表。 “怎么了?”沈长河微张了眼,声音慵懒中带了点儿没睡醒的鼻音。白承礼低头一看,他脚底下掉落了一支早已熄灭的半截香烟,不由有些担心:“将军您这是又白天犯困了?” “无妨。”沈长河摇了摇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不多时,来客带着一身的霜风冷气走了进来。这人个子约有八尺,比他矮了些,但身体结实强壮,看着却是比他更有气场。沈长河请他落座,眯起眼打量了一番来人:“阁下是……” 这人的名字在牙齿边上转悠了一圈,没说出去。来人摘了帽子,露出一头微微卷曲的短发,小麦色英俊的脸上展颜一笑:“沈将军,好久不见啊!在下韩清,我想……您是认识我的。” 原来苏烬,现在竟也摇身一变成了韩清。几年过后,这个世界好像只有他自己没怎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