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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杀人,挑拨离间,一举两得。至于自己以及高昌王宫里其他所有人的死活,则自始至终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也许,事先在她体内“埋下”牛痘抗体,就已经是沈长河对她所剩无几的仁慈了。 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她几乎是要流泪,可终究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耳边听见伊藤美咲又问:“我听下人说,沈长河恢复意识了,是真的么?” “是。”她喃喃道。伊藤美咲声音里透着十分的冷意:“很好,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声音里随即带了几分残忍的意味:“有些活罪就是要他清醒着承受,才更有意思!” 接下来的三天里,伊藤美咲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 严格来说,做噩梦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沈长河。直到这时,伊藤玲奈才发觉自己是真的蠢:因为,她又被沈长河骗了一次。 她相信沈长河是真的失忆了,可伊藤美咲却固执己见,坚信沈长河绝对是彻底恢复清醒了。沈长河沉默不语,她就用细长的针从他双手十指的指甲缝里一点一点插*进去,皮肉分离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看得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可沈长河却好像哑巴了一样,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如果不是看见从他嘴角汩汩流出的鲜血,伊藤美咲真的会以为他是没有痛觉的。 “沈将军,美咲真是想不明白呢。”伊藤美咲拔*出他指甲中的最后一根细针,饶有兴致地望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伤口:“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东瀛帝国如今已是世界第三强国,你又为何一定要与我们作对呢?” 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针刑”没有效果,紧接着又是炮烙、水刑、电刑。伊藤美咲是个刑讯专家,折磨人的法子也花样百出,在这间秘密的地下室里,她就像一个严谨的科学狂人一般在他身上不断挑战人体承受痛感的极限。 最开始的时候,沈长河只是闭目不语,任由她随意折腾,也时常会疼到失去意识;到了后面,伊藤美咲干脆用了大剂量药物让他无法陷入昏迷、而被迫清醒着承受这些非人折磨,如此高强度的疼痛无休无止且愈演愈烈,他的精神防线也终于出现了裂痕。 ——就在伊藤美咲将第四块青砖垫在他的足踝处那一刹那,被牢牢捆在刑架上的膝盖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外力扭曲,“咔嚓”一声沉闷的轻响,腿骨竟被生生折断了! 与此同时,伊藤美咲也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他的第一声惨叫!这个在自己面前态度向来极为强硬的男人,终于还是败给了她伊藤美咲的手段! “这样才对嘛。”伊藤美咲温柔地冲他笑了笑,动作甚是轻柔地用蘸了水的手帕拭去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多叫几声给美咲听听,将军的声音真是很好听呢。好啦,废话少说,你并没有失忆对吧?” 沈长河脱力地靠着刑架低低地喘着气,既不看她,也不说话。伊藤美咲拍了拍手,两名忍者随即推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长腿叔叔?” 那少年正是阿尔伯兹。他丝毫没有被绑架的自觉,一眼看见沈长河浑身是血地被锁在铁架子上,吓得大声问道:“你怎么啦?” 再一看伊藤美咲的脸,他恍然大悟地捂住了嘴:“你不是……!” “我不是哦。”伊藤美咲用流利的波斯语问他:“告诉阿姨,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阿尔伯兹从第一眼看见伊藤美咲就怕的要命,这时反而安静了下来,警惕地退了两步。伊藤美咲微笑着执起他的小手,眼睛却看向放在刑具里面的拶指。阿尔伯兹并不知道噩运即将降临,仍是望着沈长河的方向: 饶是他再年少无知,也知道“长腿叔叔”是被坏人给抓了,而这两个自称他“老婆”的女人,就是坏人! “他说、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尔伯兹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答。伊藤美咲“哦”了一声,扭过头去又问沈长河:“是这样么?” 问着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拉起了阿尔伯兹的手,另一只手飞快拿过拶指套在了少年细嫩的小手上,动作不轻不重地一拽。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呼,阿尔伯兹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疼得差点跳起来,还没长开的身体拼命挣扎,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女人的桎梏! “够了!” 虽然只是极低极哑的一声,可也足以叫伊藤美咲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歪着头对沈长河嫣然一笑:“肯承认了?” 沈长河不置可否道:“把人放了,他只是个孩子。” 他说的很慢,每说一个字都要轻轻地吸一口气。腿骨断了还可以接回来,可他现在已经不太想活下去——活着,其实是一件苦差事。 他是个天生的赌徒,自己这条命就是唯一的筹码,用来跟这个贼老天争一争。从前百越围攻凉州时,他也是抱着如今这般不计生死的态度以身犯险深入敌营;如今,这样的态度从未变过,只是这次他不够幸运,终究还是把这唯一的筹码也输掉了。 一旦发生不测则由李云凌接管西南,这是沈长河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偏爱她,而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她是唯一一个能理解他的政治理想并将其贯彻下去的人。所以,他才在这次西境之旅前夕替她扫除了能扫除的所有障碍,怕她人微言轻无法服众,还特地把裴阁老留给她做发号施令的“挡箭牌”,并给了她西南全境所有军队的掌控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