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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直呼天皇姓名,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接着她的话头道:“可连个血统都不纯正的人,秦国怎么能容忍他做割据一方的军阀?放在我国,这样的杂种根本没有任何从政的机会!” “父亲大人曾说过,白人血统本就优于黄人,甚至曾想过在帝国内部推行‘换种’政策,只是囿于时局而未实行,是为憾事。身为弱势群体却鄙夷强者,这是无可救药的愚蠢。” 伊藤美咲淡淡道:“光秀君,希望你说话时多动动脑子。” “……是,属下知错。”高桥光秀被她训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低眉顺眼地应道:“可是被这杂种……被他这么一搅局,和谈计划就被迫推迟了,非但如此,西南军政府甚至有了借口拒绝与我们谈判,这样一来,帝国在秦利益必将受损!小姐,此人当真可恨至极,我们就任由他破坏我们的既定方针吗?” 伊藤美咲道:“急什么。秦人自古最擅长内斗,此事一出,最着急的应该是秦国总统府,而不是帝国,陈武他们自然会替帝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南将军。” 男子恍然大悟:“然也!您这么一说,我们就不担心了。晋作少爷那边可是失眠了三天……” “兄长本就不擅外交之事,父亲大人委他以此重任,实在不算明智之举。”伊藤美咲淡笑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会会这位混血将军,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病房里,李云凌举着刚刚削好的苹果,好奇道:“回鹘人?那不就是突厥……” “根本不一样。”沈长河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苹果,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因为嘴里塞了东西,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模模糊糊的:“确切的说,回鹘人历史上曾与吐火罗人有过很深的交集,在独神教入侵西域的进程中大部分吐火罗人融入了回鹘人之中,最后才形成了如今的回鹘汗国。” 李云凌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吐火罗人都是金发碧眼,回鹘人和突厥人却是黑发黑眼,结果你告诉我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有关系——只不过,是仇人的关系。” “仇人?你是认真的?” 沈长河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骗你作甚?几百年前回鹘人帮着燕国差点把突厥灭国。只可惜,这些吐火罗人的后裔最后却站在了吐火罗的对立面,因为共同的宗*教信*仰而成了突厥的附庸。” 大概是因为无聊,这天两人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沈长河的父母,进而提到了吐火罗人和拜火教。沈长河自己是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可因着骨子里一半的吐火罗血统,他也曾主动了解过这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恰巧李云凌对这些又很感兴趣,不知不觉就从早晨聊到了中午。 “‘可惜’,你这两个字用的很有意思。”李云凌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瓣橘子,也含含糊糊道:“将军,你更喜欢吐火罗人,是吗?” 沈长河怔了怔,才斟酌着词句答道:“我是同情他们。这个民族曾经受过那样多的苦难、差点灭族,如今虽然高昌帝国为它正名、恢复了拜火教正统,可纯种吐火罗人还是消失殆尽了。” “纯血很重要吗?” 李云凌愕然地看着他:“你自己就不是纯血,说这话真的合适么?” “非常重要。”没想到,沈长河丝毫不以为忤、却异常严肃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好好想一想,吐火罗人为什么会被欺压上百年不得翻身?就是因为血统稀释导致的传统丧失。文化认同没有了,民族自然也就不战自溃。” 李云凌眨巴着大眼睛,半晌才感慨道:“有道理!我好像被你说服了。”顿了顿,她又问道:“可是……” “我饿了。” 不料,沈长河却没给她继续刨根问底的机会,眨了眨眼道:“你去跟副官说,让他准备好饭菜,再温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正在这时,副官却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将军,东瀛扶桑国首相伊藤智和的千金求见。” “来得真是时候。” 沈长河不屑地谩声道:“请她进来吧。” 当来人款款而入之时,李云凌竟有些看呆了。她本以为见过沈长河、裴毓秀这样的美人之后,任何人都不会再让她动心了;可眼前这个东瀛女人却破天荒地让她这个同性都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声:好美! 漆黑的发,雪白细腻的肤,细长妖媚的眼,不深不浅却精致得恰到好处的五官,玲珑有致的娇小身材——这个女子,容貌之艳美堪称绝代妖姬。 “沈将军。”她颇有礼貌地福了福身,柔声道:“我是伊藤美咲,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沈长河却正眼都没看她一眼,语气客气而疏离:“美咲小姐大驾光临,沈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伊藤美咲柔柔弱弱地笑:“听闻将军遭遇歹人刺杀,家兄很是挂怀,特遣我代他看望。不知将军伤势如何了?” 沈长河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睛伤的不重,此时已经拆了纱布,仅仅于眉骨可见一道浅浅的伤口,倒也并不明显。而在伊藤美咲这边看去,面前卧坐于榻上的年轻男子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个四字成语有了刻骨的体会—— 祸国殃民。 是个祸国殃民的尤物。 在此之前她也并非没见过他的照片,可却没想到,他本人竟比照片还要美得令人心惊。只是,如今这绝色男子却用他那双幽深的灰绿眸子斜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劳大使挂怀,沈某命不该绝,这次勉强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