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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山从最初就没有信过我,哪怕我献上了于道子,哪怕他封我做左护法,他都不过是在挖一个陷阱。所以他今天才会松口,让胖虎去见云心鸢,因为他知道自家的傻儿子必然会来找我,他想看看,当圣女看见我时,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我不敢去赌,圣女当时做手势的时候,有没有被云中山看见。左右他按死我,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松,他让我活着,也不过是猫戏弄耗子般的恶趣味。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个疯子,又或者说,几十年狂躁让他表现得像个智障,但并不意味着他本身的智商低。 我沉默地回到了护法堂,拿走了万蛊坑的出入令牌,按照圣女的提示,在天字四十六号的育蛊穴中找到了左护法用剩下的“杀手锏”和一寸见方的绢帛使用说明。 左护法大概也知道此事的危险,所以终究留了一手。绢帛上写着,这个新培育出的蛊虫是他十几年的心血,收集了无数天下奇珍,最终用圣女的蛊母催化,只要将这种蛊虫悄无声息地放入武功高强者的饮食中,它就会吸尽对方的内力,神仙也难防。 不愧是卷王之王,这几天我翻左护法留下的业务资料时,发现这家伙真的点了不少额外的科技树,这种不讲武德的珍奇蛊虫竟也培育得出来,和他一比,我们右护法一脉真的是咸鱼躺平了。 拿着蛊虫盒子和绢帛,我十分平静地直接走去了教主寝宫,跪在门口请见。 等侍从将我带进去时,我看到云中山正在窗边托着下巴看满山红叶,最近有些起风了,山上总比山下冷,按照往年的时令,过几天也许会有暴雨。 “教主。”我将手上的“杀手锏”递了上去,包括左护法的手书,没有任何私藏。 云中山只是瞥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挪开视线,继续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他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提到圣女和左护法,声音听不出喜怒地说道:“我娘是西域来的舞姬,我爹是川蜀的大客商,早些年,我们家日子倒也不错。” 我:……这是进入到boss谈心的环节了吗? 这个我熟啊,每次老板试图画什么大饼让你007,或者试图让你为公司着想自行辞职的时候,他就会把你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提起他的童年、求学和创业的艰难。 想不到云中山也会来这一招? “那年我七岁,我妹妹三岁,全家走商的时候遇到了劫匪,我们家的马车从山上摔了下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娘已经死了,死的时候,怀里紧紧护着我们兄妹两人。我带着妹妹沿路乞讨,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却发现家财已经被同族瓜分殆尽,而我们这等身怀异族血脉的人,根本不被视为正统子嗣,将来死了连祠堂都见不了。” “我只能带着妹妹继续乞讨为生,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师父,被他带上魔教。王成雄一开始对我们也不错,我成了他的大弟子,也一心一意地为他效命。但很快,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残暴,越来越像个疯子。” ……说真的,你们两个彼此彼此。 “但这也没什么,他救了我们兄妹的命,哪怕他要杀掉天下所有人,我也会帮他做到。但他不该对我妹妹下手,她哭着喊我‘哥’,可我却得笑着把她送去教主的后宅,当了王成雄的第七房侍妾。我虽是魔教大弟子,却也不能随便进自己师父的后宅,短短两年,她就被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可我那时候,还是没有管她。因为王成雄对我依旧不错,他那几个儿子年幼又天赋平平,将来继承魔教的必然是我,我若为了她和师父起争执,恐怕连性命都不保。我劝她再熬一熬,等到有朝一日我做了教主,就替她杀光那些欺负她的女人。” 云中山看着那棵最大的枫树冷笑起来:“说起来,萨宁,你也见过林琦了。这群老家伙一辈子最重视的除了自己的命,就是自己的子嗣。我早该知道,他宁可把教主之位交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儿子,也不会交给我。”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想办法杀了他全家,把属于我的位置夺回来。” “我没有食言,萨宁,我做了教主,替我妹妹杀了那群女人,并在她们死之前,当着她们的面先杀了她们的孽种。我妹妹应该高兴才对,可她为什么却动了胎气,留下心鸢后难产而死。” 我:……教主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我把心鸢交给鹤儿的娘,可妹妹却在晚上找我哭,说心鸢被虐待,她一直哭一直哭,我只能把鹤儿的娘也杀了,将两个孩子抱在我身边抚养。我和王成雄这种疯子可不一样,我只对敌人心狠,却不会让亲人受到任何伤害。” “可为什么所有的人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当年人们看向王成雄的一样?就连心鸢也是这样,她骂我是疯子,我对她不够好吗?还不够好嘛!” 好的,躁狂症又犯了,这病真的是忽好忽坏。 “教主息怒,圣女只是年纪尚轻,不懂您的苦心。”我麻溜儿地跪下,敷衍地安慰,熟练地开始数地砖。 其实对于魔教教主代代相传的疯狂,我已经有一个大概的猜测。最初,我以为这是精神病的基因遗传,或者大部分人在这种环境下从小生活被逼疯的。 但仔细想想,每一代教主都疯得那么淋漓尽致,各有千秋,却又殊途同归,必然有一个强相关的因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