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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渴,也没有自己喝过的水不给别人的意识,便将陶碗递给了旅人。 “谢谢!”旅人感激地接过陶碗,也不在乎这碗水是否被人喝过,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他喝完觉得还不解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源笑笑:“可以再给我一碗吗?”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少女是位神明。 源说:“等梅回来,让他给你。” 旅人再次道谢:“谢谢。” 起风了,山风吹乱了源鬓边的头发。她抬手将鬓发撩至耳后,宽松的袖子随她的动作垂到手肘,染着黑斑的小臂露了出来。 旅人的目光落在黑斑上,茶褐色的眼瞳隐有金芒闪烁,他犹豫着开口道:“无意冒犯……这是‘业’吗?” “嗯。”源第一次见到能认出业的人类,有点好奇,“你知道?” “我的眼睛比较特别。”旅人的笑容有些腼腆,他说,“我能看到,你身上有条缠绕很深的因果线,因果线另一端的人……” 他似是看到了什么无形之物,视线沿其看向旁边。源也望了过去,只见身形魁梧的四手男人正朝这里走来。 “……是他。”旅人道,“他就是你的业。” 走来的宿傩恰好听到最后这句,他冷笑着问:“那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消掉她的业?” 旅人道:“首先要斩断你们之间的因果,只要有你在,她的恶业永难消除。” 闻言,宿傩抑制不住自己翻涌的杀意—— ………………………… 鲜血溅在源的脸侧。 捧着食物出来的梅恰好撞见这一幕,吓得手一抖,捧着的果子和饼掉落在地。 源神情微愣,她感觉这血格外的滚烫,烫得好似要将她灼伤,随即她感觉脸侧皮肤剧痛,仿佛有数根灼热的针在扎。 她捂住脸发出痛苦的低吟。 宿傩这才从突然的暴怒中回过神,他掰开源捂着脸的手,只见源右边的脸颊浮出一块晕染开的黑斑,从眼尾一直蔓延到下颚。 他立即将源打横抱起:“我找到消除业的方法了,现在就带你过去。” 宿傩从一个神明口中得知,天竺国的神明有办法消除业,恰好,近期便有一位天竺国神明在本土交流讲法。 只要把源带到天竺国神明那里,业的问题应该就能得到解决。 源埋首于宿傩怀中,额头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咬牙忍着脸上传来的剧痛。 梅看着宿傩抱着源瞬间消失在他的视野,再看看地上那具旅人的尸体,整个人都懵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 苍翠竹林中,一名年轻男子在莲花图案的圆台上打坐。他闭着眼睛,黑发披肩,头戴一顶金冠。 在他的圆台前方,有几个在蒲团上打坐的人,或者应该说是神明。 有神明问:“尊者,地藏菩萨累劫以来,各发何愿?” 被称作尊者的年轻男子仍闭着双眼,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乃往过去无量阿僧祇那由他不可说劫,尔时有佛,号……” 他的面前蓦地出现一个男人。男人有四条手臂,身材伟岸,怀抱着一名少女。 宿傩俯视着尊者,将源放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命令道:“我要你消掉她身上的业。” 即使被如此无礼地对待,尊者的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仿佛没有脾气似的。 他还未说话,便听有神明不满道:“你是谁啊,对尊者太失礼——” 神明的话语止于宿傩将指甲抵在他的喉咙,如果不是尊者为他拦了一下,现在他的喉咙怕不是已经被戳出来个血窟窿。 所有神明顿时安静了,他们发现,这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杀神。 “消业可以。”尊者闭着眼睛“看”向宿傩,语气平和道,“若要消业,先断因果。你与她以后再不能相见。” 宿傩皱眉:“凭什么?” “就凭——你就是她的业。”尊者终于睁开了眼睛,纯净的茶褐色眼瞳流转着金芒。 宿傩认出了这双眼睛,不久前他才见过。 他眯着眼睛道:“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尊者微笑道,“你杀的是我在人间度化众生的化身之一。” “别废话了。”宿傩道,“消掉她的业。” 闻言,尊者对宿傩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温润的嗓音仿佛滋润万物的雨:“只要你愿意放手,我可以带她回天竺国修行,届时她身上的业自然会慢慢消弭。” 宿傩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 见状,尊者茶褐色的眼眸含着笑,温声对源道:“过来吧。” 源看了宿傩一眼。 宿傩血红的眼睛正看着她。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发现宿傩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源的手渐渐靠近尊者的掌心。 只要搭上这只手,她就能离开宿傩前往天竺国修行,消除身上的业,还能……亲眼看看黑影口中的天竺国是何模样。 随着她的手距离尊者的手愈来愈近,她死水般的眼眸也逐渐燃起希望的光。 就在源即将搭上尊者的掌心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离开我?”宿傩低哑的嗓音响起,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带着几分阴郁,“死也不能。” 他将源的手扯了回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