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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的位置应当很偏僻,藤君宜坐在地上好大一会儿都没人进来,直到听到外面隐约的喧哗声她才起来,苍白着一张脸推开门。 无数道黑白剑光交织成巨大的樊笼,数十道人影御剑悬空,为首的正是藤观。 藤观一张清癯的面庞压抑着冷意,化境强者的威压泄露了出来,声音听得出怒意:放下我女儿! 苏摄将怀中昏睡不醒的少女搂紧了些,抬眼看人:让我带她走。 这句话哪怕是藤观听了都是觉得十分荒繆滑稽,洛儿是我的女儿,你又是什么人?还想带她走? 藤荐之冷声道:我知你与崔渐离的恩怨,可洛儿是无辜的,你这样牵连于她又有何意义? 他们不敢随意动手,就怕一不小心伤了苏摄怀里的人。 苏摄垂下长密的黑睫,注视着靠在他胸膛的少女,他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未曾想过怎么报复崔渐离了,满脑子都是要将藤君宜抢到自己身边的念想,只要一想到她会在自己身边,苏摄就能感受到一种近乎血液沸腾的澎湃。 所以他迫不及待来到了这里,想要带她走。 但眼前这些阻拦他的人是她的亲人,苏摄敛下眼中骤然幽深的眸色,声音含着血气的嘶哑:我不会伤她。 藤观几乎是压不住杀意了,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女儿! 那肃杀的气息竟是让下面的弟子不稳一晃。 苏摄手臂一颤,抱着人的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自己今天怕是不能如愿了,太虚印的混沌之境被破,他的灵力所剩无几,顶多用来逃命,但这么放下人就走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如果不是刚才那个女人坏了他的事 苏摄的眉眼有一瞬间的阴郁,四面八方的杀意将他笼罩,只要一个不对,头顶由剑光交织而成的巨大樊笼就能将他碾得粉身碎骨。 好。苏摄手臂用力的幅度愈加大了,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低头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藤观勃然大怒,一柄巨大的黑白长剑在一瞬凝聚,凶骇的灵力缠绕,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朝着苏摄的眉心直刺而去! 黑白剑光威势难挡,刺骨的寒意让得在下面偷看的藤君宜都是觉得一冷。 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在老父亲面前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哪位老父亲不气得想杀人? 苏摄的瞳孔张大,剑锋在他眼里在瞬息间放大,他想也没想地就抱着人躲开,催动太虚印的碎片,浅白雾气与那黑白剑光胶着,一时竟是不分上下。 以藤观的修为想要杀苏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但仙器之能可称得上撼天动地,哪怕只是一枚残缺的碎片也不可小觑。 苏摄的动作很快,躲过朝他袭来的剑光,他双手抱着人不方便,只好换了个姿势将人单手搂住,另一只手从储物戒中取出数十卷阵法,灵力涌进阵法,数十卷阵法一齐打开,黑光弥漫,一下破开了那由剑光交织的樊笼。 灵力窜动,狂风大作。 藤观双手一拢,破碎的剑光再度合上,樊笼重聚,一剑破开了那四窜的黑光,他立于剑上不动,庞大的灵力彻底罩住了整座藤府,苏摄刚要飞过藤家大门的身躯也在此刻停滞,双手双脚齐齐喷涌出鲜血! 手筋脚筋都是被灵力挑断了。 他无力地松开了手,双眼猩红地看着怀里的人坠落。 一道身影迅疾地飞掠而来,伸开双臂接住了人,是藤惊予。 他从一开始就只盯着苏摄怀里抱着的那人看,在人还没坠下的那一刻就动身追了过来,快得连藤荐之都是没来得及接。 藤惊予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人,绯红的裙摆翩跹落入他的怀中,一颗心因为后怕而跳得飞快,他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就一个纵身退到了最后,断了苏摄下来抢人的路。 女儿被救了回来,藤观也不再束手束脚,黑白剑气聚拢,像是吞噬万物的巨口张开了锋锐的獠牙,一口咬下苏摄! 苏摄全身都在淌血,他半挂在悬于空中的剑上,断了筋的四肢像是面条般软软垂了下来,幽深的瞳孔中是朝他涌来的深渊,他闭了闭眼,生死存亡之际,眼尾那道向上勾勒的黑红色弯刀图案颜色加深,浓郁到极致的血色一闪,一道血光冲天,天上顷刻下了瓢泼的血雨。 只听嗤嗤嗤的声响,血雨腐蚀着一切,就连黑白剑气也是骤然一散,一些没来得及防御的弟子发出痛苦的哀嚎,脸上、手上被血雨灼烧腐蚀成翻卷的红肉。 最后一眼,苏摄看的是被抱在别人怀里的少女,血珠缓缓淌过他的眉眼,从他的睫毛滚落而下,像是流了血泪。 下一瞬,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霜寒般的灵力席卷,周遭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血雨凝滞,被冻结住了,然后哗啦啦地撒落在地发出脆响。 年轻男子白衣倾世,眸如孤寒的雪山,他没理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反倒像是在找什么,他眉心一拢,喊了一声:三清。 明明声音不大,却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藤君宜听到后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她刚才坐的地方恰好被翘起的檐挡住了,往前走了两步,她软着嗓子叫了一声仙君。 这声音小得连离她最近的一名藤家弟子都没听见,但闻人渡却是立刻转了头,一眼看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