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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想的是把这种技术和肖卓铭医生的重塑舱结合起来,如果成功,那这种机器将能治愈世界上一切疾病,包括癌症、艾滋病,以及任何新病毒侵染。我们将不再需要研究病毒的专性攻击纳米机器人,分子粉碎技术能无差别精准消灭一切病灶,重塑损伤组织,给众多绝症带去新的治疗方案。我敢说,要是我真把这东西研究出来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我不去追名逐利,我要名利奔我而来。” “我不去奔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季垚纠正他,“奥黛丽·赫本的话。” “好吧,差不多的意思。想到这里,我又对自己感到前途无量了。” 穿靴子的士官走出电梯,抖落满身的寒气,左右看了一眼,两旁的环形舷廊中均有人站岗驻守。舷廊的窗外,黝黑的海水被风翻起,形成亮闪闪的瀑布,撞击在浮冰上,迸溅出雪白的水花。 士官匆匆扫了一眼窗外,扭头下到底舱第一层。这一层处在底舱武器系统之上,是一个没有人愿意踏进的地方,因为在一条狭窄昏暗的走廊两旁伫立着的,是一间间锁着铁门的禁闭室。 但很少真正有人被关进这里,因为季垚不习惯随时就把人丢进禁闭室,他习惯等任务结束后一并算账,许多人都害怕他这一点。士官刷开走廊尽头的门,朝里头两位守卫的执行员招呼一声。 “在里面吗?”士官问,他把装在透明袋中的文件提起来晃一下,“指挥官叫我来带人,他要见艇长。” 拉开门上的长方形小窗,士官往里面看了一眼,里头亮着灯,看来人没有入睡。季宋临正脱掉上半身最后一件内衬,露出他的肌肉来,这身肌肉让他起码年轻了二十岁。士官都有点不相信,五十多岁的人身材居然和他们这些年轻执行员不相上下。 “衣服穿上,指挥官要见你。”士官开门进去说,隔着一层铁栅栏,手里提着手铐。 季宋临正把内衬脱下手臂,回头看着士官,半裸的上半身暴露在光线里,胸肌腹肌以及手臂的肌肉立刻凸显出来。士官注意到季宋临身上有纹身,一个在右上臂,看不清纹了什么花样;另一处在他的下腹部,被裤腰的皮带遮住了一半,露出来的一半是一对雄鹰的翅膀,沿着紧实的人鱼线纹上去。 对视了一两秒之后季宋临又低头扯平衣服,套上,扎进皮带里,然后裹上长外套,把围巾塞进衣领:“我才刚准备睡下。” 第184章 度岁茫茫 士官隔着一层铁栅栏给季宋临戴上手铐,后者没有表示任何不服从的情绪,他看起来冷淡、不甚在意。并不带有凶气的断眉和他眼下三枚淡色泪痣让他更像一位感伤的艺术家,终日与画笔和大提琴作伴,混迹于各种中上层社会的所谓艺术沙龙,低垂着眉眼,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敌意。 季宋临跟在士官身后走上楼梯,来到冰冷的空气包围中,夜里站岗的执行员背着枪守在底舱入口,他们的睫毛上结着雪白的霜花。季宋临听到浮冰碎裂的声音,在冰层下方,海水蠢蠢欲动。 “你跟着指挥官多久了?”季宋临忽然问,他们经过一扇敞开的门,雪花像雾一般朝过道中席卷而来,昏暗中透着幽蓝的光,仿佛是一个月色满庭的好日子。 士官的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他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季宋临,往往看到他与季垚相似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打我进入时间局开始,我就跟在他手下了。” 季宋临跟着他穿过一盏一盏的壁灯,偏头看着旁边反光的警戒带,他看到警戒带上标注的“EDGA”,说:“你看起来很年轻,让我猜猜,你大概入局五年不到。” “胡乱揣测别人的心思不是个好习惯,艇长,你现在最好闭嘴。”士官站在连接处的舱门前,等待身份验证后放行,“我入局多少年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季宋临没有说话,他站在士官背后,挺直的脊背让他看起来格外高挑,他的神情仍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甚至有些刻薄。舱门打开后降下电梯,季宋临走进去,抬头看到角落里的摄像头。 摄像头照到季宋临的脸之后将影像传到季垚办公室的电脑上,季垚靠在椅子里,舱室中点亮了一盏灯,叫人调成了温黄色——季垚不喜欢白光,白光让他感觉寒冷。 他撑着扶手,一手把烟送到嘴边,一手拿着文件在浏览。转过眼梢瞥到电脑上的图像,按下暂停后截取了图片,电脑自动开始检索,确认身份。对比过庞大的人像数据后,跳出提示“无匹配对象”。季垚慢慢含着一口烟,吐出去,让自己的睫毛因为烟雾晕染而泛着灰白。他放下手里的文件,伸手到另一边去按下播放键,埃米纳姆的声音低低地流淌出来。 “指挥官。”门外有人报告。 季垚答应了一声,坐直身子,抖落烟灰。门打开之后士官带着季宋临走进来,朝季垚立正行礼。季宋临站在士官身后,双手被铐在身前,他仍穿着长外套,肩上颤抖着两片虚弱的雪花。 士官出去之后,季垚沉默着抽了一会儿烟,手指滑过桌上的文件纸,随意地挑拨了一下。房间里开着换气系统,不断有新鲜的干净空气泵进来,灯光下的烟雾像一尾受伤的鲤鱼。 “我该怎么称呼你?”季垚在吐出最后一口烟之后说,他在问季宋临,却一直垂眸看着桌面,声音犹如一滴水珠挂在荷叶边缘,将落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