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尚且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周凌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姜菱还了小木盒。 下意识接过小木盒握了握，周凌着实有些疑惑。这个小木盒很是眼熟，如果他没记错，好像是年前他帮自家老太太送给姜菱的？ “姜家妹妹，这是……”周凌的问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大小姐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表哥！”飞扑到周凌身边站定，于大小姐上手并用的抱住了周凌的胳膊，带着些许催促的语气撒娇道，“表哥咱们回家吧！” “啊？我跟于兄约好今晚留在姜家吃饭的。”周凌并不是一个野蛮的人，甩了几次没能甩开于大小姐的手，他只得转头去向于玉瑾求助了，“于兄，咱们说好了的，对吧？” “嗯。”哪怕没有事先约好，于玉瑾这会儿也不可能拆周凌的台。更别说于玉瑾此刻的脸色如同他的心情，都极度阴郁。 在于玉瑾眼里，于家三姐妹即便算不上十全十美，但也知书达理，通晓礼节。这么多年以来，纵使于家三姐妹并非真正做到了表里如一，但最起码在明面上她们的礼数都还不错，算得上是有教养。 然而今日于家三姐妹的作为，不但踩到了于玉瑾的底线，也突破了于玉瑾能容忍的范围。 说心里话，于玉瑾对于家三姐妹虽然不如对待于晓莲那般疼爱，却也在尽可能的让这三位妹妹过的更自在一些。在于玉瑾看来，庶女的身份并不是她们自己能选择的，如若可以，他希望她们三人日后都能过的富贵和乐、幸福自在，也会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做她们的靠山。 不过而今摆在他面前的事实就是，他的放任和容忍或许给了她们一些误导，使得她们三人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瞥见于玉瑾的脸色，于大小姐吓得收回了自己的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于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有些后悔不该今日撺掇于大小姐来找姜菱。要是早知道会那般碰巧的撞上于玉瑾，她们铁定另择良日，远远的避开于玉瑾。 这般的念头甫一浮现，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忽然回过味来。不对劲呀，怎么她们每次来都会遇上大哥？她们来姜家的次数真心不多啊！能这般精准的每次都遇上，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于玉瑾时常会来姜家做客。 真的只是因为于玉瑾和姜三海是同窗？要这么说的话，于玉瑾和周凌不但是同窗还是表兄弟，怎么也没见于玉瑾时常往周家跑？更甚至于玉瑾去周家的次数，还比不上她们去周家做客的次数。 想到这里，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对视一眼，同时将怀疑的眼神转向了姜菱。 在今日之前，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并未真的将姜菱看在眼里。哪怕她们嘴上说着周凌和姜菱怎样怎样，但她们到底只是周凌的表妹，以后也不需要跟周凌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全然可以置身事外，自然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如若对姜菱心仪的人变成了于玉瑾……于三小姐和四小姐顿时就心慌了。 跟已经有了婚约对象的于大小姐不同，她们两人的亲事可都尚未定下。毫无疑问，于玉瑾的夫人肯定会在她们顺利出嫁以前过门。换而言之，在她们两人的亲事上，于家长嫂势必也有不容小觑的发言权。 那么，姜菱会成为她们的长嫂？尽管心里觉得尤为不可能，但凡事就怕万一。于玉瑾在于家是何其的受器重？倘若于玉瑾非要坚持迎娶姜菱过门，姜菱的农家女出身确实没有优势，但谁又能保证姜三海这个读书人日后不会飞黄腾达？ 越想越觉得后怕，于三小姐和四小姐抿抿嘴，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大哥，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前一后，于三小姐和四小姐向于玉瑾认了错。旁的事情先不说，她们必须得立刻道歉，然后回府另做筹谋。否则，局势即将对她们大为不妙。 于大小姐悄悄抬头看了看周凌，却发现周凌根本没有理睬她的意思，一时间也着实黯然神伤。不由的，心下对姜菱的芥蒂和戒备亦越发的加深。 听到两个妹妹向于玉瑾认错，于大小姐很清楚大势已去，她不能、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朝姜菱发难，就只能顺势低头，学着于三小姐和四小姐的模样向于玉瑾认了错。 “我会向母亲禀明，你们三人回府后，全部禁足三个月。”没有给于家三姐妹留下丝毫的情面，于玉瑾说道。 于家三姐妹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于玉瑾犟嘴。最终，就只能灰溜溜的先行走人了。 没有了于家三姐妹，姜家院子里的气氛顷刻间就缓和了下来。 先是于玉瑾郑重其事的向姜菱道了歉，再就是周凌面带讨好的试图将那个小木盒再次送给姜菱。 “不用了。”摆摆手，姜菱是真的没有介意此事，“原本这个玉镯就很贵重，我收在房里整日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给摔坏了，反而不好。不若还是烦请周学子帮忙拿回去吧！” “可……”周凌连忙摇头，还想将小木盒塞给姜菱，却被姜三海给打断了。 “如此贵重之物，周兄确实理当拿回去。”好似完全忘了当初是他自己说的“长辈赐，不可辞”，姜三海一本正经的代姜菱做了主。 这一下，周凌是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免不了就扭头去看于玉瑾。 这些年下来，每每遇到棘手的事情，周凌往往都会找于玉瑾帮他出主意，而于玉瑾向来都不会拒绝。不过这一次，于玉瑾随姜三海一起点点头，站在了周凌的对立面：“拿回去吧！” 第68章 因着姜三海和于玉瑾的倒戈, 周凌最终不得不拿回了小木盒。直到吃完饭离开姜家，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周凌也是受不得委屈的性子。一回到周家，他就去找了周家老夫人, 二话不说将玉镯还了回去。 这一下, 轮到周家老夫人傻眼了。 说实话, 这个玉镯根本没有于家三姐妹说的那般重要。如若真的那般重要，周家老夫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出去？就因为姜菱绣的香囊好看能助眠？周凌又不是没给银子，他们周家也没占姜菱的便宜不是？ 再说了, 以姜菱的出身, 周家老夫人确确实实不会太过放在心上。她之所以会送这个玉镯, 更多的是看在姜三海的情面上，而非姜菱本人。 这不，看到这个玉镯之后, 周家老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孙跟那位姜学子闹别扭了？” 周家老夫人可是特意去打探过，很清楚姜三海的才学在私塾绝对可以排的上头一二位。按着私塾学子的原话就是, 姜三海和于玉瑾不分伯仲, 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周家老夫人会看不上姜菱这个农家姑娘, 却不敢小觑姜三海这位寒门学子。尤其姜三海跟于玉瑾还有周凌的关系极好，周家老夫人自然乐见其成。 在周家老夫人眼里, 相比于玉瑾, 周凌的靠山远没有那么的多。如若能在这个时候多多结交一些可用的助力, 待到日后同在官场, 都是说得上话的交情，更甚至还能共进退，多好？ “我跟姜兄闹什么别扭？我说的是姜家妹妹的事情。祖母您是没瞧见，于家那三位表妹今日在姜家是如何的盛气凌人，未免也太过分了。连于兄都生气了, 说要回家禁她们三人的足。”周凌气呼呼的说道。 “哦。”一听周凌跟姜三海之间的关系并未受到影响，周家老夫人顿时就不在意了，随意摆摆手，附和道。 周凌皱了皱眉，很是不高兴的强调道：“祖母，我真的不想娶于家大表妹！” 周家老夫人原本稍显冷淡的神色刹那间转为严肃，坐直了身体：“这门亲事拖到现在，其实已经等同于板上钉钉了。” “祖母，于家长子的亲事都还没定下来！”每次一提到他和于大小姐的亲事，家里长辈就是这么一个态度，着实让周凌很烦躁。 “那也应该快了。”周家老夫人当然是做不了于玉瑾的主。对于玉瑾的亲事，她也没有发言权。不过她相信于家长辈自会操心，而且不会拖得太迟。 “祖母，与其让我娶周家大表妹，我还不如自己去外面相看一位喜欢的姑娘娶过门。”反正周凌就是不喜欢于大小姐，也不想娶她。 “我孙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的有心仪的姑娘了？是谁？”之前周凌虽然不喜欢这门亲事，却从未提及过他人，可是今日周凌的表现实在让周家老夫人不得不怀疑，“那位姜家姑娘？” “啊？姜家妹妹？”周凌从未想过此事，突然被周家老夫人这么一说，他不禁就愣住了。 周凌如此反应，直接就让周老夫人沉下脸来。 同一时间，于家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状况。不，应该说于家的气氛比周家要更加的紧张和压抑。 于玉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一回家，就被于夫人堵住了。再然后，不等于玉瑾开口，于夫人就为他定了罪名。 听着于夫人居高临下的说着“于家长媳理当出身高贵”之类的话语，于玉瑾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直接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于家三姐妹。 于家三姐妹同时移开视线，不敢正面迎上于玉瑾。反正她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不作为就只能被动挨打，总不能真的被禁足吧？那可不是小事，丢死人了！ 是以，在回来于家的路上，于家三姐妹极为默契的达成一致意见，她们要先下手为强。 “大哥，别看了，就是她们三人跑到娘面前来乱嚼/舌/根子了。”于家三姐妹不敢承认，于晓莲却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指认了她们。 于晓莲是真的很生气。这都什么事儿呀？她大哥何时跟姜菱私相/授/受了？就连她每次从姜菱那里买香囊和香枕，都是给了银子的好吧！她大哥又不缺银子，怎么可能白拿姜菱的东西？ 可不管于晓莲怎么跟于夫人解释，于夫人都不为所动，直让于晓莲又窝火又憋屈。 于夫人倒也不是不愿意相信于晓莲，她只是下意识的谨慎和戒备罢了。真要仔细追究起来，于晓莲和姜菱的交好在于夫人眼里原本就很不可思议。 自家闺女自己最了解，于晓莲是什么脾气和秉性，于夫人怎么可能不了解？那姜菱不过是一个出身乡野的农家女，怎么可能跟于晓莲说得到一块去？偏生这两人还成为了手帕交，着实让于夫人费解。 早先没有牵扯到于玉瑾的身上，于夫人固然觉得疑惑，却也没有追究。左右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无甚大碍。 可一旦牵扯到了于玉瑾，哪怕没有事儿也势必得谨慎三分。否则，真闹出了大事，谁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是以，秉持着“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的原则，于夫人直接就给于玉瑾敲了警钟，意图提前斩断所有的可能性。 “好了，你也不必看她们三姐妹。她们都是真心为了你这位兄长好，担心你行差一步，这才特意来向我禀报。”在这件事上，于夫人并不责怪于家三姐妹，反而很感激于家三姐妹的用心。 于家三姐妹又不是于晓莲，说是于玉瑾的亲妹妹，但嫡庶有别，即便她们不向着于玉瑾，于夫人也不会感到意外。恰恰相反，因着于家三姐妹来找了她，无疑会被于玉瑾记恨上，这才是对于家三姐妹极为不利的局面。 就好像此时此刻，于玉瑾可不就立马瞪向了这三姐妹？还有于晓莲，也是性子颇冲的直接将三姐妹拉出来骂…… 想到这里，于夫人轻轻摇了摇头，嗔怪的瞥了一眼于晓莲，示意她别再胡闹。 “娘，大哥跟姜菱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大哥会去姜家，不过是因为姜菱的三哥也是私塾的学子、是大哥的同窗而已。难不成娘你还打算拦着大哥不准跟自己的同窗来往了？”于晓莲很不高兴的嚷道。 “这事你也脱不了关系，以后不准再跟那个农家女来往。”于晓莲给出的解释和理由，听在于夫人耳里就是狡辩。而这样的狡辩一旦多了，无疑会助长于玉瑾的我行我素。于夫人可不想因着她对于晓莲无底线的疼爱，到最后反过来害了于玉瑾，乃至于整个于家。 “凭什么呀？我和姜菱是好友，她人很好的！”于晓莲当即就恼了。 “就凭我是你娘！我说的话，你必须听！”于夫人一拍桌子，语气跟着加重，“你若是再这样不懂事，就乖乖呆在家里不准再出门了。” “娘！”于晓莲没想到，于夫人居然要禁她的足，急的直跺脚。 没再理睬于晓莲，于夫人的视线转向了于玉瑾：“你也是一样。院试在即，不要逼我把你送去郡山县的书院。” “娘，你这未免也太不讲理……”好端端的要将于玉瑾送去郡山县的书院？于晓莲气得红了脸。 “好。”于玉瑾冷着脸出声，径自拉住还待跟于夫人讲理的于晓莲，转身走了。 “哥？”怎么也没想到于玉瑾会这般轻易就妥协，于晓莲一时间愣住，没提防就这样被于玉瑾拉走了。 望着于玉瑾两兄妹离去，于夫人没有立马把人叫住，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母亲，对不起，是我们三姐妹惹大哥和晓莲不高兴了。”知道于夫人此刻肯定心里很不舒服，于大小姐当即说道。 “跟你们三姐妹没关系。这次多亏了你们三姐妹，我才能及时知晓，提早提防。在这件事上，你们做的很好，以后还要这样，都记住了吗？”于夫人摆摆手，语气温和的提点道。 平日里于夫人对这三姐妹算不得特别好，但也算不得差。在日常的吃穿住行上，于夫人从来不会苛责她们三姐妹。但要说于夫人对她们三姐妹多么的亲近，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这件事上，于夫人真心觉得于家三姐妹没有做错，日后也愿意适当的多给于家三姐妹一些好处。 于家三姐妹心下大定，纷纷露出了笑容，连忙点头应是。 “哥，她们太过分了。娘也是，居然都不肯相信我们！”回到自己的屋子，于晓莲气的想哭。 从小到大，她娘就从来没有这般不讲道理过。今天就为了那三姐妹的胡说八道，她娘愣是认定姜菱不好，反而偏帮那三姐妹，实在让于晓莲气闷。 “你明日就回帝都找祖父和祖母去。”很清楚于晓莲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乖乖留在家里被禁足，于玉瑾也不想于晓莲受这种委屈，索性就打算先将于晓莲送走。 “我不要。”于晓莲摇摇头，到底还是红了眼圈。 “我考完院试，会直接回帝都。”就知道于晓莲不会轻易答应，于玉瑾放轻了声音，说道。 “真的？”于晓莲破涕为笑，满脸期待的问道。如果于玉瑾陪她一起回帝都皇城，她倒也并非不能接受这一安排。 “真的。”于玉瑾微微勾起嘴角，轻轻拍了拍于晓莲的脑袋，“等回了帝都皇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69章 周家和于家发生的事情, 姜菱并不知道。于晓莲次日就离开小北镇去了帝都皇城，而姜菱则是先一步回了姜家村。 “小妹，你可算回来了！”见到姜菱, 姜大嫂激动不已, 连忙迎了上来。 “大嫂。”冲着姜大嫂点点头, 姜菱直接往姜老太太的屋子里走，“怎么回事？娘被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