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挑衅

    太后斜倚在案台边，眉目之中略有些倦色。沈安用余光看着自己的裙角，嗅着太后衣手里的镂空牡丹香炉发出的草药香味。

    “你倒是精通医道。”太后微闭着眼，居高临下地说着，“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这般才华若是荒废，倒也可惜。”

    沈安心里对太后打的小算盘也猜的差不多，她并没有故作谦虚，微微欠身，于是落落大方地说：“听凭太后吩咐。”

    太后把手中的香炉放下，睁开眼睛，凝视着沈安：“你也是聪明。我确实想用你。”沈安甚至可以从太后的语气中听出轻蔑的得意。

    沈安并不做回答，行了个小礼。她并不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越界，不管是进是退，她都落落大方。

    有些人的骄傲是种在骨子里的，沈安那种不畏风浪的姿态，更是与生俱来。

    太后见沈安是个聪明人，自己也就不绕弯子了：“我最近身体有些欠佳，想让你帮我熬些汤药调理调理。我的膳食也缺乏得力人手，希望你可以一并包办。”

    沈安想了想，很是爽快：“太后大可放心。”太后看见沈安的反应很是满意，就唤来身边的公公，让公公带着沈安去熟悉熟悉相关事宜。

    随机沈安就被公公带出去了，公公在前面走着，沈安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跟着。

    “公公，太后平时的膳食，都是谁负责的呀？”想到太后萎靡不振的脸色，沈安忍不住问。

    看着沈安疑惑的样子，公公也叹了口气：“太后的膳食总是不对胃口。主厨换了又换，帮手也一批批地更替，总没有得她老人家心意的。下面人用尽补品，太后的脸色还是一日差似一日。”公公说着，脸上渐渐显出愁眉不展的样子。

    沈安低头思索，随着她的迈步，身上挽着的流苏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如玉似得美人在和煦的日光下行走，这个景象要是被别人瞧见可得惊艳地移不开目光。

    没有多长时间，沈安就和公公走到了膳房。太后的膳房是另外的。在这深宫之中，能独开小灶的人，怕是只有太后了。

    膳房外面穿着绣花兰衬的宫女分别站成两排，头上挽着的旗头在看见沈安的公公的时候一齐落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清脆的请安：“见过小主和公公。”

    这几个宫女倒是识时务，沈安虽然面上不做任何的改变，心里却还是为她们的表现所惊叹。沈安不卑不亢随着公公走了进去，膳房里的厨师还在熬着汤药，熟稔地为太后准备膳食。

    膳房里陈列着各种食材，大多是些稀奇的补品。这些食材里面，也不乏人间极品。沈安看见一个琉璃瓶子里面放着一朵雪莲。

    瓶子是用上好的和田玉封口，背着光看过去上面还隐隐约约跃动着一些蓝色的微光。古人又流传，若是一方土地有宝玉，便会有仙气在上面凝聚，想来说的就是这种现象。

    那雪莲放在食材架的高层，恐怕厨师是要用雪莲浸泡蜂蜜做成一道甜品。

    这样制作的雪莲不仅更加味道沁人心脾，还有美容养眼调理身体的功效。说白了就是古代女人信奉的那一套永葆青春的功效之一。

    太后的厨师倒是有些本领，一般厨师拿到雪莲只会想着蒸煮入鱼子熬汤。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只有那些阅读过名厨所著千万卷的人，才有可能知晓这个方法。

    沈安瞥见食材架第一层放着的晒干的人参，感觉到好奇，就想着用手拿下来看一看。手指还没碰到人参，沈安就被厨房里的厨师呵斥了：“小主不懂得便不要动，这一个人参可是普通人家一年收获所得的粮食都换不来的，弄坏了可是赔不起。”

    那个厨师看着沈安，皱着眉头显露出不悦的样子。沈安被这样冲撞弄得十分不悦，沈安蹙着眉，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哦？那有怎样？更何况十年人参才值你说的价钱，这倒是……不像。”

    那个厨师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马上又恢复了镇定，还有些微微的愠色：“小主便是不识货，我们这些下人要怎么说。”

    沈安将那个人参从架子上拿起来，下一秒便让众人目瞪口呆直直的将那个人参扔到了地上。顷刻间人参就碎成了三块。看着众人失色的脸颊，以及与自己对峙的那个厨师的脸憋的通红，沈安放生大笑。

    “沈小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公公显然不悦，但无奈太后刚刚将沈安任命，自己不能得罪这位纨绔。那个厨师看着地上的人生，一抖擞，脸色大变。

    “怎么？看出来了吗？”沈安轻蔑地看着那个厨师，语气里皆是玩味和不屑，“论不识货的是谁，便要清楚。”

    那个厨师显然是被沈安抓住了把柄，练练道歉：“鄙人才疏学浅冲撞了贵人是小的不是，是小的不是。”

    沈安无比张狂，恣肆地靠在墙上，一双丹凤眼越发得意：“我若是没猜错，你就是这膳房的主管。因为我接替了你的职务你便不悦。我本无心要给你们下马威，但是你先出手就怨不得我。我沈安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但凡明眼人都知道，十年人参十分纯粹，因为吸收了天地灵气，所以里面便是淡淡的米黄色，而那些普通的人参里面都是纯白。药膳房里面的人参，至多活了两年而已。

    他是这厨房的管事，又怎么可能不晓得？怕是将原来的人参变卖，自己赚了黑心钱，不然不会这样害怕。

    “以后听凭小主差遣。”厨房里的厨师皆行礼做辑。沈安看着厨房里低下头的众人，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之后的事宜，就让公公和刚才那个管事带着自己，了解了菜品和药汤的相关。由于是宫里规格制度都比较严格死板，并且琐碎。沈安听着公公和管事喋喋不休的介绍，按着发痛的太阳穴。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听完，随即就投入到了饭菜的制作中。沈安虽然刚刚接手这些事情，还有些地方公公和管事没有介绍到的，但是凭借自己雷厉风行的作风，很快就让厨房有条不紊地运作。

    外加上自己的药理技艺过人，做起菜来也并不费力。没有多长时间，食材就都已经处理好了。

    在沈安的指挥下，准备好的食材纷纷入锅。沈安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就自己处理了一些补品煮炖汤药。

    随着汤药的淡淡清香在膳房里蔓延开，厨师们都不自觉的看向了沈安。并且厨师们相互交换眼神，在心里默默感叹沈安真是一个奇女子。

    所有的饭菜准备好以后，沈安就让他们端着给太后的菜先走。因为后来沈安想要放一些枸杞就多熬了一会。

    等到汤药熬好之后，沈安端着托盘自己亲自送，身后还尾随着一个帮手宫女。沈安在前排的房屋走着，前面有一个玄门。

    给太后送的菜只剩这一道，沈安有些心机。在过那个门转弯的时候，沈安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那个人。

    “谁啊？到底长不长眼？”对面来的那个人貌似有点地位，那人身后的宫女也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沈安顾着手里险些撒了的汤药，颇为不悦地看向走来的那个女人。反应过来以后，沈安真正皱眉了：“北堂怜音？”沈安心里暗骂，真是冤家路窄。

    北堂怜音看见对方是沈安，不由得脸色也糟糕起来了：“呵，我还以为是谁呢？”沈安看见北堂怜音就不爽，现在北堂怜音一出口语气就这么冲，沈安更加厌恶她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得意，看你的死人脸色就知道你这些日子也过得不怎么的。”沈安丝毫不掩饰用特别狠毒的话讽刺北堂怜音。

    “呵，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次汤药的事还是没让你长记性是吧？”北堂怜音有些心虚。没错，就如沈安的猜测一般，她这些日子确实过的不好。

    怀孕已经让她够累了，没想到还让太后抓住了把柄。现在北堂怜音是各种事情缠身心烦得很。

    “怎么？好像我不知道实情似得。”沈安心里的猜测一下子便涌上来了，现在正是一个验证的好机会。

    “实情？你开什么玩笑？”北堂怜音看着她，语气甚至有些结巴。“别开玩笑了，那件事的真相不就摆在那里嘛？”

    侍女看见两个小主在一起剑拔弩张的样子，都乖乖地低下头，不敢说一句话，生怕牵连到自己。

    “呵呵，那次的调查不过是粉饰太平，对吧？”沈安看着汤药的盖子，自信又肯定。与沈安相反的，北堂怜音原本苍白瘦弱的身躯不自主地颤动了。

    “胡说！”北堂怜音明显有些激动，呼吸的频率也加快。沈安看着北堂怜音着急的样子，颇有玩味的说：“你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你就是凶手啊。”那一瞬间，沈安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运筹帷幄的气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