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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儿不置可否,道:“到了这年纪,她要是还一昧只知道争宠争锋吃醋,那么她就别想再有出头的日子了。” 王春儿一怔,有些恍然。 都已经是四十的人了,和个十八二十的鲜嫩丫头争宠,哪争得过?不过是白费时间罢了。 “罢了,不说她,倒是大姐,好像也不见福全媳妇来你这了?” 王元儿嘴角一勾:“她哪里敢来?” 说着,便将上次许氏过来被自己训斥的事对她说了。 王春儿愣了半晌才道:“这,她这只怕是跟她娘学的,想着讨好你呢。”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我实在是不喜,如此也好,她不来,我也安静些,也不用去应酬她什么的。”王元儿十分自在的道。 王春儿素来知这个长姐的脾气,温柔地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的道:“大姐,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二婶想给你说媒,有个叫李地主的人?” 王元儿的手一抖,针线篓子就这么被她翻了下去,她也没管,直愣愣的看着她:“李地主?” 王春儿和奇怪她的反应,低身去捡那针线篓子:“是啊。” “怎么就说起这个人了?”王元儿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没有发现自己的指尖微微颤着。 若说王元儿两世为人的噩梦,其实并不是父母早亡,而是李地主这个人,因为他提醒着她前世的那些不堪的往事,提醒着她曾经的手沾过鲜血,提醒着她的身子曾经那么脏。 王元儿的脸微微有些白。 这么几年,这还是她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人的名。 “听说这李地主的生意不知咋的一下子就垮掉了,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三几天,他手上的生意就维持不下去了,还欠了一大笔债,你道怎的,他还想做老赖不想还呢,结果人家也不是善茬,就把他那傻儿子抓去了。” “他儿子被抓了去,李地主才慌了,连忙的卖田卖地,才把他儿子给赎出来了,可等到他们两父子回到家,他哪个房子已经被他那个填房给卖了,带着钱财和一个家丁私奔了。” 王元儿愣住了:“这,这是真的?” 王春儿点头:“是候彪和我说的,他这几天不是去出公差了吗?那李地主这一朝散尽家财,他人本来就不好,这下啥都没有了,就成了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带着儿子在乞讨过活呢!” “这还不算,他带着儿子住在破庙里,那都是什么地方啊,龙蛇混杂的,偏偏那李地主还色心不死,想要欺负一个生病了的女乞儿,结果被其他乞丐给往死里揍,好像把他那命根子都踩断了。”王春儿说到后面,就有些面红。 王元儿震惊不已。 “李地主那老大不小了,被打成那样,也没银子治,没几天就死了,他那傻儿子是真傻,守着他那老父两天,疯疯癫癫的讨了几天饭,也掉河里死了。”王春儿颇有些感概:“这可真是人生无常,想当年,那李地主那样的风光,还想来求娶咱们家的闺女,如今呢……” 死了? 她两世的噩梦,她恨了两辈子的人,就这么死了? “死了?他们死了?死得好,死得妙,哈哈,哈哈哈。”王元儿呆呆的坐着不动,突然就狂笑起来,眼泪更是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王春儿被她的举止吓坏了。 “没什么,我……”王元儿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趴在炕桌上哇的痛哭出声。 两世的不甘,两世的恨,在听到那两个人的死讯时突然就这么瓦解,好像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背负一般,一派轻松。 王元儿忍不住要哭,就是想把这多年来的委屈不平都哭出来,用泪水一一祭奠。 王春儿见着不对,大姐哪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啊? 她吓得白了脸,慌慌张张的出去唤人,很快的,崔源得到消息就过来了。 “怎么回事?”崔源皱着眉。 “我也不知道,我和大姐说着话,突然她就这样了!”王春儿很是慌张,将两人的对话给说了出来。 崔源听了松了一口气,道:“没事,怕是吓着了,我去和她说说话就好!” 王春儿点头,忐忑不安地走到隔壁去带孩子。 崔源的到来,王元儿浑然未觉,直到有一只大手落在她的背上,道:“哭了这一次,以后可不许你再为这样的杂碎哭了啊!” 王元儿一震,抬起头来,两只眼已经肿得像桃子,道:“你知道吗?他死了,那李地主和他那个傻儿子都死了,哈哈,他们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崔源心痛不已,抱住她安慰:“死了就死了,你何必哭。” 他自然知道的,是他下的令,他如何不知道? 可这些,他也未必要告诉她,免得吓坏了她。 “我,我就是忍不住,呜呜。我那么恨,前世,我被糟蹋成那样,我那样的恨,这一世,我差点又要经历前世的痛苦,我如何不恨?现在他们死了,我,我……”她哭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话都说不清全。 “你该高兴才对,大仇得报,是值得欢喜高兴的事,那样的人渣,死不足惜。”崔源拍着她的背。 “是啊,我应该高兴的。多少次梦里徘徊,我都想他们死,恨不得撕了他们,如今,我终于得偿所愿,我真高兴啊!”王元儿咧开嘴,眼泪却是不住的流着,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