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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病着,高烧之下自然昏胀燥热。” 素蕊扶着她缓缓坐回床榻:“后晌宫里传来消息,摄政王昏迷苏醒,已无大碍。” 谢青绾才一颔首,便掩盖不住地低咳一阵,音色更沙哑下去。 素蕊将时刻温着的白芍雪蜜水递到她手中,看她小口润嗓子。 外头芸杏忽然小跑着闯进来,带来流动的寒意与一身水汽。 凉风卷携雨丝从未来得及掩上的门缝里骤然倾泻。 谢青绾高烧中格外敏感,霎时被激起一个寒战。 素蕊从屏风后绕出来,指尖点一点她的脑袋:“冒冒失失,仔细公爷打你板子。” 芸杏呼吸未平,急切道:“摄政王前来探病,已经在前厅同公爷叙着话了。” 谢青绾握着杯盏的纤指微微收紧,水一样的眸子像是被星火点亮,整张幽丽的脸都蒙上神采来。 素蕊无奈轻笑,看她有了精神才终于松一口气,取了柔软暖和的春装来。 只是还未来得及梳洗,忽听外头芸杏行礼道:“夫人。” 江氏来了。 谢青绾握着杯盏,被重重屏风遮掩下看不到她的动作,只是芸杏素蕊尽皆福身退了下去。 她隐隐察觉有异:“母亲。” 江氏小心将朱门掩好,立在不远处褪下被雨水与寒气浸染的外披,才缓缓走到她榻边。 见她容色,先是笑道:“绾绾恢复得不错。” 谢青绾并不回避母亲的目光,乖巧被她挽着手:“让母亲忧心了。” 江氏笑着摇头:“说甚么傻话,只要我们阿绾平平安安的,母亲怎么都愿意。” 她音色温柔又和缓:“阿绾,母亲这次来是有事要同阿绾交代。” 谢青绾安静望着母亲。 江氏便道:“芸杏跑得飞快,想必已将摄政王的行踪告诉阿绾了罢。” 谢青绾轻轻颔首,眼睛很亮。 她裹着绒毯,被暖白的细绒衬托出温热与柔软。 江氏便缓缓道:“摄政王此番,是要将阿绾接回王府,祖父已经替阿绾回绝了他。” 谢青绾一怔。 江氏忙握紧她的手:“阿绾。” 她条理清晰地解释道:“阿绾与摄政王情谊深厚,母亲明白,祖父母一样明白,只是现下,摄政王便能够保证余毒已清,不会伤害阿绾么。” 江氏轻抚她冰凉的云鬓:“经此一事,母亲也希望阿绾静下来,重新考虑摄政王之为人。” 她揉一揉谢青绾的额角:“不逼迫阿绾的,三日之后,仍由阿绾自行决定。” “这三日,便只当是归宁小住,好么。” 谢青绾安静听完,才抬手轻轻抚平母亲始终皱起的眉:“好。” 江氏看着她服过汤药,才起身回了前厅。 外头骤雨不绝,嘈杂的雨中听见不轻不重的叩门声。 有低沉平缓的嗓音:“绾绾。” 谢青绾霎时仰起头来,起身要去开门,听到外头老嬷嬷毕恭毕敬道:“姑爷身上寒气重些,小姐正病着,恐怕不利安养。” 言下之意是隔门相叙便是。 谢青绾目光黯了黯,裹着绒毯走近那道深掩的朱门:“殿下。” 她听到顾宴容平缓地问:“绾绾还疼么。” 谢青绾摇头,旋即意识到他瞧不见的,开口道:“不怎么疼了。” 男人很低地嗯了一声。 她仰望那扇朱门,忍不住闻到:“殿下是来接我的么?” 门那头又是一阵缄默,良久才听他道:“绾绾需要安养,三日之后,我再来问。” 这位一贯掌控欲惊人的杀神竟像是果真要容她三日游离与取舍一样。 他平淡如常,细致又周全地交代要她乖乖服药,穿暖一些,不能到窗口吹风之类。 只是最后有些古怪地问道:“绾绾一个人睡觉,冷么。” 谢青绾很轻的嗯了一声。 他回身,举步,在镇国公府阖府上下的迎送中朝谢老国公作揖,轻轻淡淡地告辞。 自控,内敛,城府深不可测,仍旧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权臣。 全无半点疯子的影子。 谢老国公却缓缓拧起眉来。 夜幕沉沉,这场暴雨未有片刻的凝滞与止休。 谢青绾盥洗得极早,拥着软枕蜷进衾被间,只露一双眼睛看素蕊熄了烛火,将她帐幔拢好。 睡意蔓延,她昏沉间隐约感知到有微糙的指腹接续不断地触碰她的眼尾,探至衾被中轻抚她的脖颈。 谢青绾呼吸一乱,旋即听到刻意压低的一声:“绾绾。” 她心跳骤止,手忙脚乱地从厚重衾被间支起身来,摸索到他下颌与微滚的喉结。 顾宴容亲吻她手心,又低低唤她:“绾绾。” 第57章 相拥 ◇ ◎绾绾还生着病◎ 话音才落, 她已萦着热烘烘花与药香攀附上来。 少女闺房琉璃瓦暖,帐拢薄香,流锦明光纱帐恍若将闺房分割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外界一切的滚滚浓云与晦晦风雨都被隔绝去很远。 顾宴容感知到她因病热而滚烫的肌肤,听到她干净又沙哑地唤他殿下。 他借着昏灯审视过谢青绾颈间的掐痕, 看到她唇瓣、脖颈乃至锁骨上连片啃噬的痕迹。 顾宴容指尖触碰她泛红微肿的一双圆眼:“绾绾吓坏了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