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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不可思议地安静下去,似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异变所慑而没敢出声,只有一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过来,随即她上方传来淡然的,断冰切雪般的清冷声音。 “御久。”心中的感情难以言说,云端觉得自己大约是个感情淡漠的人,因为开口时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你快要死了。” 御久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云端说的话,想要勾起一个觉得荒唐的笑却没能如愿。她很快意识到云端说的是真的,并非任何人的手笔,与斩下她一条手臂的云端也无关,谁都没对她做什么,御久只是在以惊人的速度委顿下去,身体像是破了个大洞的口袋,灵气溃散入不敷出,经脉都混乱地纠成一团。 御久没有抬头去看,她就那样低低垂着头左右环视了一圈,眼睛像是失去了生气,视线最终一无所获地落到眼前的地上。 哪里都没有。那抹红色裙摆,哪里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断定她现在已经没有威胁了,走到她身前的云端并没做出什么动作,没有拔剑取她的性命,也没有开口斥责她的所作所为,云端就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开口一般。 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御久莫名忍不住问道,“你还不来补上一剑吗。” “……”云端没作答,反问道,“你看起来像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也算不上知道。御久想。她只是觉得无关紧要。 就像这世上很多事,缘由都是无关紧要的,不管它来的多么突然又不合常理,世人只看到最终的结果,就像骨牌落下的最后一枚,看到的时候已经无计可施。 “商粲呢?”御久冷不丁开口问道,她们两个像是在打哑谜,谁都不去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只抛出新的问题来,“她就放心你自己这样毫无防备地站在我面前?” “她不放心。”出乎意料的,云端这次坦然地应了,原本冷漠的语气都在提到恋人名字时显出绵软的温和来,“所以阿粲没退的很远,你不要乱动,不然她出手的速度会很快。” 分明听起来像是句威胁的话,御久却能体会到云端并没有那个意思,她只是在阐述事实般地告知于她,被护住的人坦荡又安心,让御久忍不住发出几声干涩的笑。 “……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多久。” 无法言喻的漆黑感情再次探出头来,御久知道她此时说这些话的样子想必很像是条乱吠的丧家犬,却无法制止自己脱口而出:“今日之后、我的事情固然再也瞒不住,商粲的身份同样也会显露于世人眼前。不出半日、街头巷尾就会流传起云中君和魔修粲者苟且的传言,这种恶语只会越来越多!” 她忍着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痛抬头望去,听她说着那可以想见的未来的年轻修士却仍是神色淡淡,像尊不为外物所动的玉石人像般,墨色眼眸投来的目光清冷,内里全无御久想象中该有的胆怯和犹豫,只一眼就激起她更盛的火气。 “无瑕仙体、为什么……”御久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为什么!你明明该知道这是荆棘之路、是非分之望、是不可为之事!一步、只是一步,你明明可以走更舒适的道路,可以成为整个修仙界抬首仰望的昭昭领袖,为什么……!” 面前的人毫无所动,身形笔挺如青竹,唇齿轻启道:“你知道为什么。” 几乎要被漆黑的感情冲破胸口,御久近乎嘶吼地回喊:“我不知道!” “你知道。”语气终于有了变化,那双淡然的眼眸沉沉看来,云端一字一顿地说道,“就像你不管再怎么口口声声说你要除掉其他门派的新秀修士是为了天外天,你心里也应当清楚的很,就算对其他人出手的缘由都是这样,你要杀我和阿粲的原因却绝非如此。” “私心。不过是你的私心。”淡漠凛冽的语气,云端继续道,“不过是不肯在这种时候发觉原来还有另一条路,不肯看到与自己行为不同的人得到欢欣,不肯承认我做了当初你没做到的事,如今心死神伤的人却不是我。” 支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用起力来,手指都深深扣入地面,御久胸口剧烈起伏,目眦欲裂般嘶声道:“你……” “天外天的掌门。” 刚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云端没有想听她说下去的意思,只轻吸了口气,垂眸道:“秦意是否从头到尾都在你的控制下,在和阿粲交手前把道心莲子放到封印鬼界通路的结界里又是谁的主意。” “幽冥鬼界结界被破,通路打开了这么些年都没完全封上,真的就只是区区代掌门琨瑶君一个人的私心所为而已吗。” “做出那样的傀儡,又不敢直面她的面容,自欺欺人地要她戴上面具、又要所有人喊她清涟君——” 能在云端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是很难得的,冷硬的,夹着怒意的,毫不留情的,她唇齿间像是含着寒气,一字一顿道:“我若是问你这些事的缘由,你是不是也要说一句、你不知道?” “——” 所有紧绷着的暴戾与杀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旋即却如同破了洞的气球般忽的瘪了下去,御久用力绷住的视线颓然垂下,她愣愣看着地面,喃喃道。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好像只是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