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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玉衡峰主望月停在距云端几步处,像是她只不过是出了趟门似的招呼道,却诱的云端心头一酸,遮掩般地低下头去,低声道:“是。” 她知道自己此刻心境紊乱,无论是面色和表现都绝不会显得没有异状,也知道对面的人一定将这些全都看在眼里,但望月却没追问她,只简单问了一句:“找到人了吗?” “……”云端喉头稍哽,深呼吸几次后才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望月点点头,随后便转过身似闲庭信步般迈开了步子,一边走一边说道,“吃饭了没?我刚好也还没吃,来陪师父吃点儿吧?” 她话题转折的太过干脆,让云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望月已经走出几步的背影,最终还是犹豫着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来到玉衡主殿,也是望月的居所。熟悉的清雅檀香缠绕而上,让云端感到些安心的同时又感到酸楚。桌上确实放着几盘菜肴,云端在望月的招呼声中坐下,勉强吃了几筷便放下了筷子。 望月悉数看着眼里,却也不去劝,只自己吃的认认真真,一块萝卜嚼了几十次,许久才咕咚一声咽下肚去。 “身为修士,太过执着其实是大忌。” 她冷不丁的话语让云端一凛,尚未想清楚她这话的意图便又听到了望月单刀直入的问话:“你现在记得多少?” 云端一惊,不禁下意识站了起来,望月却对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只端着碗筷朝她望来,如过往的每次普通对话般无辜道:“看来是全部都记得了?” “……” 知道望月说的是商粲的事情,云端迟迟没能说出任何回应。当年是望月为她封了记忆,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生效,但如果望月知道了她其实全部记得,那会不会再一次—— “我当年想让你忘了她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那术式不会生效。” 而望月自顾自说出的话语便像惊雷般掷地有声,云端愣愣眨了眨眼睛,望月也不管她跟没跟上,便继续叹道:“那时候你昏着,我就发现你身上莫名其妙已经有了重很强大的术式,并且从来没见过……就是你腰上那个印记。” “所幸我能感受到不是什么有害于你的术式,只是它比较霸道,再想向你施什么持续性的术式就很困难,更别提是让你忘掉什么人这种大动静。”望月回忆着,蹙眉道,“所以我那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做了试试。” “但你表现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的术式真的生效了……”望月有些尴尬地放下了饭碗,轻咳一声回到正题,“直到你把无忧翻了出来,我那时才发现我大概是被演了。但事已至此,看看你好像也没有我当年担心的那样一蹶不振,我就干脆配合着演下去了。” 最初的震惊过去,留下的反而是些许歉疚,云端重新坐下来,竟有几分不知该如何面对望月的心情,好半晌才低声道:“……是都记得,除了……” 她顿了顿,续道:“……除了师姐走的那一日。” 云端自己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望月倒是笑了笑,只是有些寂寂。 “云端。” 柔声唤了小徒弟的名字,望月打了一次又一次的腹稿,再开口时却仍觉如鲠在喉。 “……太过执着是大忌。” 她重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发出无声的叹息,垂下眼帘,续道:“这些年,我多少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就也不打算硬是拦着你。后来你碰上粲者……楚铭递回消息的时候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了粲者是谁,虽是不该,我那时心中确实是有些窃喜的。” “我那时有私心,想着或许我那个徒弟还能再回来。” 望月说着,声音越来越轻,她莫名有些不敢去看云端,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只能狠下心来去做个恶人。 “……而我现在也有私心,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徒弟了。” 纵使没有直说,但她话中想劝云端不再执着于商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望月心头沉甸甸又空落落,即使修行了这么多年,成了个德高望重的厉害修士,她也依然不知道这话说的好不好,又该说哪样的话、做出哪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商粲是她亲自收的第一个徒弟,她难道不疼她吗。云端对商粲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感,她难道不知道吗。 操控记忆这么精密的术式,她那时不可避免的会看到一些云端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记忆里那些混着甜蜜和酸楚的青涩情绪所影响,望月那术式最后施的很差。她意识到了,却又自己说服自己般想着算了吧,这种术式还是少用,万一伤了云端怎么办。 她那时想着云端大约是不会想忘记商粲的而鬼使神差手下留情,到现在却又生出几分怅然。 可是怎么办呢,她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云端执着下去。 就算不知道前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看得见她的小徒弟瘦的形销骨立,原本漂亮的墨色眼眸里空空荡荡,像是在万丈高空上走绳索似的那般摇摇欲坠。 最重要的事,云端自己却并不在意,像是失了在人世活着所需的必要事物似的,她看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从绳索上淡然落下。 “……我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