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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的血气更激发了鬼族的凶性, 商粲勉强避开两只鬼族的攻击,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僵硬,体内的状况差的不可思议。 她没工夫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重伤至此, 心思急转间摸上腰间位置,却一把摸了个空。 商粲低头望去, 腰间原本佩着的剑和锦囊都已经不见了踪畩澕迹。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商粲连苦笑的心思都没了, 当下干脆地换了架势, 握紧了拳。 用不了灵力, 也没有剑,在这样的情况下孤身奋战,真是最糟糕不过了。 “但就凭你们两只鬼族,”她喃喃道,胸口徘徊不去的郁卒化成满溢而出的轻狂戾气,“还要不了我的命。” * 片刻过后,商粲轻吐出口浊气,缓缓擦去唇边血迹。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两名鬼族已倒在地上,人形的身体逐渐溃散,化作一团黑气消散了。 此番不同于在修仙界时和鬼族的交锋。那时它们都伪装成了妖物的模样,而眼下却是用着原本的人形——大约就是他们生前的模样吧。 商粲冷眼看着鬼族的消散,回想起方才穿透对方身体的触感,喉头禁不住又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堪堪忍住。 ……像是在杀人一样,让人不适。但全身上下没一个舒服的地方,想想也不差这一处。 尽管刚刚才解除了眼前的危机,商粲却没有多少停留和休整的时间。她与鬼族方才的争斗声不小,此时已经能远远听到些语焉不详的活动声音,想必是有其他鬼族被吸引了过来。 商粲对所处的地方半点都不熟悉,不远处可以看到忘川,但已经不是她落水时的地方。无论如何,停留绝不是好选择,商粲只好硬着头皮顺着忘川往前走去。 她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在确认没有再听到窸窣的声响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寻了块大石在后面盘腿坐下。 周围不算安全,但她需要时间来整理现状。 她在进入酆都前,被莫名其妙的浪掀入忘川,然后又陷入鬼族的幻境,从幻境中脱出之后却发现自己在岸上。 衣服和头发都还是湿的。商粲摸了摸自己还在淌着水的衣摆,只觉得触手寒凉。 但眼下又没有衣服可以换,而且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很冷,至少胸口守着团热气—— 商粲心头一动,伸手入怀。 “……这已经湿透了啊。” 先触到的是一张湿漉漉的符咒,商粲小心地把它取出来,面色十分复杂。 是裴琛之前给她的那枚用来脱身和隐匿气息的符咒,当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要贴身携带,于是商粲就揣在了怀中暗兜里,让它得以没跟着锦囊一块儿丢失,只是—— 虽然不知道这符咒湿了还能不能用……商粲默默摸了摸它上面已经化成一团的朱砂,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愧是连原本写着的她的名字都已经看不出来了,这东西估计已经完全失效了吧。 这么重要的符咒连个防水都不做的吗。商粲有点郁闷的想着,但很快又释怀了:谁能想到它会被浸到忘川水里去呢,那玩意儿和一般的水可不一样。 事到如今再去想这些也是无谓。商粲本以为守着心口热气的是这东西,现在看来是与它无关。她心中疑惑,想不起来自己还揣了什么东西,但怀中的确不知为何沉甸甸的,于是又探入衣襟口袋里摸了摸。 触手是温热的玉石触感。 商粲心头一紧,慌忙将摸到的东西取了出来。 再熟悉不过的通透青玉牌,曾妥帖地佩在某个人的腰间。 只是那原本通体完整的剔透玉石此时隐隐出现了裂痕,连带着其上的“云端”二字也斜斜裂开。 “——” 商粲脑中一时空白,无论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块青玉牌是怎么到了自己的怀里。她这处口袋贴着身体,就算是云端也不可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一块有大半个手掌大的玉牌偷偷放进来—— ……除非是她自己收进来的。 商粲愣愣看着玉牌,心思一动,轻触到玉牌边缘,稍稍放着热量的青玉牌震了震,忽的变成了一只纸鹤。 那纸鹤端正小巧,只是一道长长裂痕贯穿全体,它稍稍动了动翅膀,随后便没了声息,重新变回了玉牌模样。 商粲脑中电光火石间回想起某个晚上,在烟阳的客栈里。 云端那时折了只纸鹤,向她展示唤灵的用法。 ‘这是让灵气附在有形之物上的唤灵。也有让灵气化形的用法,但更多的是用这一种。’ 白衣翩然的女子垂眸看着落在她掌心的纸鹤,轻声说道:‘送给你了。’ “……唤灵、化形。” 商粲脑中嗡嗡作响,喉头哽的发慌,她心烦意乱地握住玉牌,又舍不得再多用力,慌慌张张地松了力气。 ……她想不起云端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把唤灵和化形分开又结合在一起用,把自己保命用的玉牌伪装成纸鹤的样子骗过她。 甚至在商粲在被忘川卷入之前,她都还记得云端在腰间好好地挂着这么一块青玉牌——大概是假的吧。 全是为了大费周章的瞒过她。 事到如今,她能从忘川中脱身,醒来后身处忘川岸边的理由已经昭然若揭了。 是云端的玉牌救了她一命。玉牌上彰显着法术已然失效的裂痕就是最好的佐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