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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瑆严肃地望着自己的哥哥,禁不住问:“哥,您是不是希望我……” 四阿哥示意弟弟不要出声,微微一笑:“随缘吧,但无论如何,哥会尽力帮你,从此在外头比你们更自在。” 宴席上,和敬孤零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原本愉妃打算让她挨着太后坐,可和敬派人来说,她要单独一个人坐在边上,若是非要把她塞在哪里她就不来了。愉妃为了不扫兴,自然答应她的要求,可眼下别处都是热热闹闹四五成群地在一起,就她这儿空荡荡的,不经意扫一眼都能看到公主浑身上下透出的凄凉,愉妃这会儿才暗暗想,倒不如就别让她来了。 今日是永琪的好日子,青雀也是盛装打扮,她如今不仅仅是皇子福晋,更是亲王妃,地位比从前更尊贵。侧福晋因有身孕不宜入宫,是她领着小皇孙随丈夫来赴宴,看着呵呵乐乐的一家三口,可在旁人眼里,荣亲王妃就是不能生养。莫说青雀自己心里有疙瘩,事实上别人看待她和孩子在一起时的眼神,真就那么不友善。一场宴席下来,青雀也是身心疲惫。 离开紫禁城时,永琪另有事单独离开,青雀带着孩子独自回家,孩子早就在乳母怀里睡熟,她也总算得半刻清静,正预备上马车,瞧见三福晋朝她走来,青雀笑道:“今晚满眼睛都是人,喝了好些酒,偏偏不记得姐姐在哪儿了。” 三福晋笑道:“我好好的,用不着你招呼,不过有件事要对你说,正好我的马车车轱辘坏了,你送我回去吧。” 自家表姐,青雀没有不能答应的,这么点儿小事,立刻就邀请三福晋上马车同行,三福晋替代了乳母抱着孩子坐在车里,看着小娃娃睡得香甜,她叹息道:“这孩子若是你生的该多好。” 青雀知道表姐没有恶意,所以也毫不顾忌地说:“今天一晚上,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这样的,也不知他们是真的同情我,还是暗暗地幸灾乐祸,能有多少人真心盼着他人好呢。” 三福晋见孩子熟睡,又腾出手挑开车帘看了眼,便对表妹道:“雀儿,昨天永瑢的福晋到我府上去了。” 青雀抬眼问:“怎么,找姐姐麻烦?” 三福晋略尴尬地笑着:“不管怎么说,永瑢和三阿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我这个嫂子从前也没帮什么忙,大家能客气就客气些,就算他不再是皇子,血脉还能断了不成?我既然坐享三皇子福晋才能有的富贵荣华,就不能把自己当外人。” 青雀听着,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微微摇头:“听说皇上和令贵妃,严令禁止六阿哥和他家里的人接近和嘉公主府,就是不愿他仗着是亲哥哥去给和嘉公主添麻烦,表姐你千万别心软,六阿哥那秉性天生就是个麻烦。” 三福晋抿了抿唇,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所以才打算告诉你。老六家的对我说,不知怎么的,皇上突然削了永瑢手里原先的差事,这小半年都闲养着他。你也知道,他们都是奢侈铺张惯的,光靠那点俸禄撑不起一大家子,手里有差事的时候,还能拿些孝敬,如今断了这营生小半年,就有些撑不住了。” 青雀问:“六阿哥来问您要钱?” 三福晋连连摆手:“是说他们想着,能笼络朝廷大臣,渐渐地靠在永琪身边,如今永琪封了亲王,皇上心里的分量摆在那里,倘若能将朝廷里的势力聚集在永琪身边,将来大势所趋,正大光明的匾额后头,皇上不能不写永琪的名字。永瑢的意思,是想能为永琪做些什么,自然永琪也能为他安排些正经事,别叫他闲着。” 青雀听得心中大骇,压着声儿道:“表姐是聪明人,怎么就叫她挑唆上了,他们随口胡诌几句,却不知要将永琪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表姐,下回他们家再有人来,你直接给轰出去吧,我家永琪就算有心要争,也绝不和他们绑在一起。六阿哥可是正正经经被撵出去的,皇上见到他嫌还来不及,是多看一眼都烦的人。皇上既然削他的权,就是有什么事膈应着无论如何都过不去,能给他一口饭吃养活着,就不错了。” 三福晋忙道:“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我也知道老六家不可靠,可他到底是三阿哥的亲弟弟,三阿哥走前也曾对我说,好歹照应些。我听你的,往后不与他们往来就是了。” 青雀叹道:“姐姐千万要小心,您现在好好的,别叫那种人害了。” 正说这话时,马车一个踉跄挺住了,三福晋险些把孩子从怀里甩出去,车外下人赶紧来问有没有事,三福晋恼道:“你们怎么驾得车?车里还有小皇孙呢。” 底下的人说:“前头有一驾马车过去,咱们停下给让路。” 三福晋没好气:“这里是亲王妃皇子福晋,哪家的夫人这么了不得,要我们让路?” 那人尴尬地说着:“回福晋的话,是和敬公主府的马车。” 二人俱是一愣,三福晋幽幽道:“她若真是个男儿,皇上要怎么看待,是不是已经做上太子了?皇上对儿子们能下狠心下狠手,可女儿就是翻了天,他也能乐呵呵地看着她们翻,回头还给拾掇好了。” 马车再次出发,三福晋见孩子睡得不安稳,总算柔和了几分轻声拍哄着孩子,听得青雀说:“先帝的三皇子弘时,死前被削除宗籍,比起如今的六阿哥四阿哥来,那是什么情面什么血脉都不讲究了。皇阿玛经历了当年的事,再看他如今对待自己的皇子,表姐您其实也切身体会,三阿哥活着那会儿多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