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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冷如冰窖,也的确是放了许许多多的冰,军医说天气越来越热,伤口容易感染,世峰派人到附近各个城镇去问去找,果然有官衙和私人在地窖中贮冰预备度夏,他们尽可能地运来冰块,好让齐晦的屋子清爽干净,军医不允许任何人随便进入,慕茵只能退了出去,隔着窗户看榻上的齐晦。 “小姐,军医说王爷身体正在康复,您不要太担心。”卫猛劝道。 “可他还没醒过来,四天了,就算身体完全好了,如果一辈子不醒过来成了个活死人,嫂嫂怎么办?”慕茵眼中含着泪,自责不已,“我为什么没看到他受伤了,如果早一些救他,就不会流那么多血,就不会流那么多血……” 卫猛也自责,他们光顾着杀敌,没意识到王爷到底是中了弓弩,那弓弩射中了王爷左肩,看似不害性命,可军医说伤在大血脉上,所以血流如注,能捡回一条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能不能醒来,就看天意了。 “他若醒不过来,嫂嫂怎么办?”慕茵紧紧咬着唇,她知道简风也会伤心,倘或简风知道是她没能及时去救表哥,他就算不恨自己,也一定无法原谅她。 京城之中,湘湘下午和皇后见了几位外邦使臣,那些使臣听说是皇后和亲王妃接见他们,本是觉得被怠慢甚至不屑,但与皇后和湘湘相谈之后,却都满意而归,他们也是知道如今帝国皇室发生了什么,想要来探一探情况,没想到皇后和亲王妃气度非凡,没有让他们感觉到一丝可以乘机对朝廷落井下石的可能。 见过那些人后,湘湘就累了,回到中宫吐了好几次,早膳午膳都吐得干干净净,疲惫之极的人,不得不卧床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梦里梦见她的丈夫,可她怎么叫齐晦的名字,齐晦都不理睬她,湘湘哭了,从梦中哭醒过来,皇后听见动静跑来担心地问她怎么了,湘湘擦去眼泪,让自己平静一些,摇了摇头说:“做了个噩梦。” 而此刻,前线战胜的消息刚刚传入宫门,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中宫也很快得到消息,皇后恨不得拉着湘湘转圈庆祝,但湘湘却意识到,既然是前方送来的消息,齐晦为何不捎带一封信给她,这些日子若从边境传消息来,他都会让简风送一封信,哪怕只是珍重二字。可是看到皇后那么高兴,看到宫人们舒口气笑容飞扬,她没有说出口,那个噩梦不会预示什么,她的丈夫一定会归来。 战报传遍整座宫宇,明德殿里皇帝也听说了,他冷笑着对内侍说:“就快了,咱们的日子就快到头了。” 内侍劝道:“皇上不要太悲观,也许一切还会有转机。” 皇帝没言语,半天后突然问:“宋静姝怎么样了?” 内侍摇头道:“奴才不知,不如奴才去为您打听?” 而他们前往长寿宫去打听太妃境况时,中宫的软轿却停在那里,明德殿的人不宜靠近,就想法儿问了门前的宫人,才知道静太妃重病了,刚刚一阵厥了过去,太医觉得回天无力,就奏请皇后和王妃。 长寿宫寝殿内,静姝缓过一口气,她瘦得皮包骨头,再也没有了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像是一个等待死亡的人,连神情都是安静的。 湘湘在床边看着她,伸手暖着静姝冰凉的手,静姝感觉到,稍稍抬起来看了眼,冷笑道:“你在施舍我吗?你觉得现在对我关心之至,我还会信是因为我们还是姐妹?” 湘湘没说什么,直接把太医叫来看她,而宫女端来要给太妃喝的药,那气味勾得湘湘一阵恶心,忍不住在边上干呕起来,几个宫女围着她,想劝她去处透透气,可湘湘还是留下了。 静姝任人摆布着灌下一碗药,可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湘湘,即便被宫女挡住了也没有挪开,直到吃罢了药,湘湘重新回到面前,她才忽然问:“难受吗?干呕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快要疯了。”湘湘应道,“肚子也打起来了,腰粗了脸圆了,我好容易保持着苗条,全没了。” “还要多久能生?”静姝问。 湘湘低头看了看肚子,道:“太医说大概在十月,怎么了?” 宋静姝长长喘一口气,盯着湘湘的肚子看着,说道:“太久了,要十月才生,能不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湘湘微微蹙眉,却听静姝说:“我怕我活不到十月呢。” ☆、282不能共富贵 皇后见太妃说这种话,心中有些不忍,可一想到曾被她虐待,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索性转身走远些不再听。可才到门前,却见她的宫女进来,悄声说:“娘娘,明德殿的人在外头鬼鬼祟祟的,像是皇上又来打探什么消息。” 皇后沉沉一叹:“还有什么可打探的,人都要留不住了。”她回身看,见湘湘又坐到了太妃身边。 “你是想见了我的孩子再走?”湘湘问,伸手将静姝凌乱的头发捋顺,她还那么年轻,可面上却有了苍老的痕迹,而一次又一次留下的伤痕,原来平日里都是用脂粉掩盖,如今她不施粉黛,全暴露在眼前了。 “从前说,将来彼此成亲有了孩子,要做孩子的干妈,男孩子做兄弟,女孩子做姐妹,若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有,那就做夫妻。”静姝慢悠悠地说着,虽然湘湘在为她整理发丝,可她没有看着湘湘,那目光像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要在那里,寻找一处安心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