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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微微摇头,轻声道:“她若不愿而我用强,岂不是和那些去闭月阁寻欢的男人无异,她必定会觉得自己被轻贱。” 世峰冷静地说:“所以你还是顾忌着她的出身和过往,若你真将她当自己想要的女人,肌肤之亲后你必须对她负责,而你只是想到她会觉得自己被轻贱,不就证明你在乎着过去,你心里是不愿去想,可下意识的,就是想着曦娘是个烟花女子。” 慕清一时无语,世峰竟是句句戳中他的心,他当然是不介意也不在乎曦娘的过往,可他这样的念头,想偏了一夜情可能带来的结果,难道不正是因为他在乎?想的和做的,做的和想的,竟无意识地背道而驰,难怪他一直走不进曦娘的心。他自以为在乎曦娘的感受,其实是他自己的感受吗? “嫣儿若是如此,我一定先把她得到手。”世峰喝酒没脸红,说这句话却脸红了,憧憬着与沈嫣长相厮守的人生,他庞世峰也要有自己的家了。 而慕清也不肯轻易认输,故意说:“看样子拉手亲嘴,还不够啊。” 两人互相看一眼,庞世峰大笑,竟道:“曦娘阅人无数,你连个暖床的丫头都不曾有,不如想齐晦讨教讨教,别叫曦娘看笑话。” 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两人的距离更拉近了一步,庞峻死在敌人手里,让世峰解脱,也让慕清齐晦可以无所顾忌。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丧父之痛固然还在心里,但大敌当前,且他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安顿父亲的将来,也不知如何面对慕清或齐晦手刃他的父亲,现在这样的结果,让他很安心。父亲死了,比活着面临惩罚,付出罪恶的代价要好很多,他往后的日子,也不用再为了亲情纠结。 笑声在林间回响,两个男人在困境中彼此交了心,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而齐晦若不能在他们粮绝之前赶来,他们也要正面去对抗敌人,不能仍由铁蹄继续长驱直入地践踏国土。而这几日慕清和世峰勘察地形,设计出了将通路重新封堵的法子,且等战后要重新在这里建立起无法逾越的屏障来守卫疆土。 两人在回去的时候,说起齐晦及时能到,慕清感慨他和父亲这二十年里,屡屡暗中来查探二皇子的事,以为二皇子跟着庞峻会失去该有的正义,万没想到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和齐晦正式往来之前,他们还是抱着忐忑之心的。 世峰却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他和湘湘初遇的那晚,他上了马车,我和他二十年,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在意。当时我没见过湘湘,也想不到他是一见钟情,可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一切似乎要有所变化了,齐晦他变得不一样了,到今天我们在这里说话,我竟觉得,冥冥中早有安排。” 慕清道:“湘湘配得上他,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湘湘。” 千里之隔的京城,湘湘正与皇后同床而眠,只是两人之间放了一只枕头相隔,皇后说她怕自己夜里拳打脚踢,伤了湘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现在又没法儿一个人睡,湘湘只好由着她,在这深宫里身边有一个人相陪,自己也多几分安心。 今晚说起了她与齐晦的初识,说起了他们那一点点往事,皇后抱着枕头唏嘘:“不足一年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搁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辈子了吧。” 湘湘看着小皇后,她真希望这孩子能永远这样简单而快乐,忘记莫家曾经的悲剧,忘记这一年里她家破人亡,忘记这一年里她自己饱受虐待欺凌,她伸手捏了捏皇后的脸颊,道:“你这么顽皮,怎么侍奉佛祖呢,离宫后不要出家可好,红尘里有痛苦,但之所以还有那么多人在红尘里,不正是因为大家同样也享受着幸福?咱们好好的,让姐姐给你选个好妹夫,重新开始。” 小皇后嘀咕了一声,满目憧憬:“可以吗,会有一个人,像朔亲王喜欢姐姐那样,来喜欢我?” “一定会。”湘湘道。 “那我……”小皇后竟然害羞了,把脸躲在枕头后头,好半天说不出什么来,似乎是想着齐晦和湘湘的经历,想起那庞大小姐,她也算曾经打过交道,甚至说了些不该说的而让湘湘陷入麻烦,但此刻那些都过去了,她担心的是往后庞浅悠会不会再纠缠。 皇后便问:“姐姐,你之后回王府,会顺道去看望庞浅悠吗?” 湘湘翻身换了舒服自在的姿势,淡然又肯定地回答:“不会去。”伸手摸摸皇后的脑袋道,“睡吧,夜深了。” 夜深了,京城一隅静谧的小宅院里,今日值夜的是个最贪睡的小丫头,春夜尚冷,她裹着厚厚的棉衣蜷缩在门角,不多久就睡得鼾声连天。 屋子里一盏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听见鼾声,庞浅悠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外的动静,身子慢慢挪动下了床,小心翼翼摸黑穿上衣衫,从她白天已经藏好的地方摸出一包银子铜钱。 银子都是简风偶尔来时留给她的,只要不被那几个妇人看见的,她都自己悄悄藏了起来。虽然不多,也足够一阵子的花销,本想多攒一些,可到今天,她是一定要走了。 这一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隔天一早几个妇人来伺候浅悠洗漱用早膳,瞧见那小丫头睡得昏天黑地,一脚把她踹醒骂道:“赶紧起来,小姐指不定喊过你了,你这么睡也不怕冻死。” 那小丫头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着脸嘀咕:“小姐醒了也不会喊人,就从没见她说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