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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茵严肃地点了点头,回眸望了一眼便跑开了,世峰走过来,这边地势空旷不免风大,他道:“再做下去,该吹风着凉了,湘湘已经让下人准备了饭菜,去吃一些。” 简风看着他不言语,世峰道:“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家人,若是从前也罢了,如今我和沈嫣互定终生,我便是为了她,也要帮你到底。你是个男人,遇事要挺起胸膛,在这里吹风悲春伤秋,像什么样子?” “是不是我翻了太多人的家底,被记仇了?”简风怔怔地说着,这是他的本事,旁人看着游手好闲的简大公子,算起账来脑筋转得比谁都快,他不仅把这个国家国库里的钱算得分毫不差,就连那些大官家里能贪多少钱,他也有本事去查去估算。常常在别人家中逛一圈,那些家底就基本在脑袋里,而那些挂在书房或厅堂里的古字画,从前是摆在哪一家的,只要他曾看过一眼,就绝不会忘记。 先帝在位时,庞峻曾有木有用地肃贪过几次,庞世峰责无旁贷要为父亲办差,他往往是兄弟三人中做得最好的,就是因为有简风相助,简风也因此得罪过不少人,甚至有爷爷和父亲的学生上门来暗示希望简风要识时务,但他既然和齐晦他们走上了这条路,又怎么肯轻易罢手。 “既然是我父亲的人守在门外,肯定是他发了难,昨晚我与他一番争执不欢而散,他心里就该忌惮了。”世峰冷笑,“若说是你的错,不如说是我的错,是我触怒了他。” “他想怎么样?”简风心里矛盾极了,若是他的家人受了伤害,就算拼死他也不会放过庞峻,但庞峻却偏偏是他最好的兄弟的爹。 “你们家的学生遍布天下,真有什么事,简府其实很难对付,从祖上到老侯爷和简先生都在朝廷中立,我想并不是真的不愿参与朝政,而是自知家族对天下和朝廷的影响,不愿轻易出手。”世峰拉着简风起身,冷静地说,“我爹现在要大张旗鼓地动手了,自然要先稳住你们家,只是太突然了。” “有些话我还是说了的好,若是我的家人出了什么事,我不会顾忌你,谁的罪孽,就要谁来报偿。” 简风的脸被吹得惨白,眼底透出的恨意,让世峰很无奈,他的心上人也被卷入风波里,而始作俑者的父亲,即便知道沈嫣的存在,也绝不会姑息。 深宫里,齐晦匆匆而来的兴师问罪,让皇帝十分恼怒,齐晦身上再也看不到昔日自己还是太子时,他对自己的尊重。但这份不尊重,不会表现在言辞和行为上,是在齐晦恪守礼仪尊卑的前提下,让皇帝由心感觉到自己被鄙夷蔑视,每一次和齐晦对话之后,他都觉得浑身无力,内心怒火燃烧。 皇帝回到明德殿时,宋静姝早早就已等候,她为了庞浅悠的事,有要紧的话要向皇帝禀告,可皇帝那儿见了宰相又见朔亲王,一直不得闲,这会子退入内殿,只见浑身的戾气。静姝暗暗道了声糟了,可皇帝却不似平日那般暴戾,只是无力地问了声:“什么事?” 静姝定了定心,忙道:“之前与皇上说,要让宰相大人刺激朔亲王的事,妾身从庞浅悠口中打听到一些事,觉得十分有用处,正要向皇上禀告。” 皇帝冷笑:“眼下庞峻先一步,把简家封了,齐晦立刻就来兴师问罪,他怎么不去找庞峻算账,要来让朕难堪?”他突然暴怒,冲着静姝吼了两声,静姝花容失色,颤巍巍地闭了嘴。 但皇帝今天似乎比往日冷静些,一阵暴怒后,又道:“打听了什么,拣要紧的说。” 静姝去边上端来热茶递给皇帝,在他背后温柔地顺气,慢慢道:“妾身和湘湘在宫外时,曾与青楼闭月阁里的花魁曦娘,有过一些缘分。而曦娘和湘湘往来密切,湘湘进宫前常去闭月阁给曦娘梳头。” “一个妓女?”皇帝觉得不可思议。 “是,本来妾身觉得这种事不提也罢,但今天却从庞浅悠口里打听到另外的事,天下竟有那么多巧合。”静姝慢慢将曦娘和齐晦、庞浅悠以及庞峻的关系告诉了皇帝,抑扬顿挫字字句句都勾着皇帝心头的好奇。 静姝道:“朔亲王在外头和一个妓女拜把子的事儿,您不知道吧。” 皇帝端着一碗茶,听得愣住了,齐晦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静姝则道:“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朔亲王是,湘湘更是。而这闭月阁又是受宰相大人照顾而存在,倘若曦娘有个三长两短,只要做得嫁祸在宰相身上,朔亲王就不会再来找您的麻烦,而是去向宰相发难了。” 皇帝听得眼睛发亮,没想到他们之间还为了一个妓女有纠葛,果然齐晦的日子比他想象得还要多姿多彩。但立刻又沉下脸色道:“这个曦娘朕记着了,派人暗中盯着,将来必然会有用,眼下为了简家,他们还有一场博弈,朕就在边上看好戏。” 他的心情突然好了,搂过静姝在她腰下捏了一把,说道:“你越来越聪明了,就这样,为朕打探他们私下更多的消息,朕要知道得越多越好。” 王府之中,齐晦弄清楚了事情的起源不在皇帝身上,他亲自去见皇帝,就是想看看他说话时的神情,他暗中盯着太子十几年,了解他所有的言行和脾气,一句话里真真假假,齐晦看一眼就能明白。 这次的事排出了皇帝的险恶用心,那就全在庞峻一人身上,看样子宰相大人是等不及,真的要有大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