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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外头传来说话的动静,鹃儿啧啧:“吵起来了,肯定吵起来了。” 湘湘问怎么回事,才知道庞世峰一大早就过来了,用鹃儿的话说,在书房里和先生不知说了什么,他就一直踱来踱去满屋子徘徊,这会儿大小姐该是下楼来了,兄妹俩肯定起争执。 鹃儿洗了手,胡乱抹在裙子上,叉着腰摇头:“这家子啊,我和小姐来了后,就没太平过,他们从前也这么过日子吗,不累得慌?”她转身,往湘湘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疼得湘湘失声叫了出来,可鹃儿却说,“记着疼吧,这里可不是你们简府,人人知书达理,这个家里的人,可奇怪了。” 湘湘点头,她也不想再陪着庞大小姐折腾,出点小事没什么,但若让庞公子尴尬,伤了他们兄弟情分,实在没意思的。 而这一闹,湘湘倒捞着几天清闲,和先生约定三日内背出论语,她趴着没事,就专心背诵,这样倒也忘记身上的疼痛。 沈嫣看到时,颇为感动,本想劝湘湘不必旅行约定,又觉得那样反而辜负了湘湘,到第三天时如约来听湘湘背书,从没念过书的人,受了伤还一字不差地背下来,沈嫣内心暗暗震撼,凤凰终有一日会展翅高飞的。 因先生说,之后就会逐字逐句告诉她书中的含义,湘湘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本很想告诉齐晦的,但现在这样,还是不要见的好。 那天傍晚,她迷迷糊糊地睡过一觉,梦中觉得有人把手中的书抽走了,身体被轻轻抱起来,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臂弯,她猛然睁开眼睛,齐晦正在眼前。湘湘慌张地赶紧闭上眼睛,这是场梦,让她在多呆一会儿。 ☆、123渔翁之利 可这不是梦,一声心疼的“湘湘”,把她从梦境的患得患失中唤醒,她知道,真的是齐晦来了,是庞公子告诉他了吗,还是他感受到自己在承受伤痛? 屋子里响起很轻的啜泣声,湘湘窝在齐晦胸前,微弱的颤抖着,齐晦轻轻抚摸她的背脊,轻轻掰开她的脸颊,却不忍多看一眼湘湘委屈的神情,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事到底该怪谁?对庞浅悠来说,牺牲一个小丫头去挨打,真的不算什么事,难道去告诉她,湘湘是自己的妻子,可谁知道她会再闹出什么事? “疼。”湘湘把泪水蹭在齐晦的衣襟上,娇柔地说,“给我揉揉好吗?” 可齐晦很轻的一碰,湘湘还是禁不住颤抖,他耐心地安抚:“我小心一些,不怕。” 那之后,湘湘没再说话,齐晦也什么都不问,一个安静地躲在怀抱里,一个小心呵护她的伤痛,其实事情很简单,何必去追究对错,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的珍惜更值得在乎。 湘湘安稳地睡了一觉,也是她来庞府后第一次睡得那么香甜,仿佛不论在冷宫里还是在外面的世界,齐晦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安逸,才能让她完全放松自己。齐晦离开时,就快要天亮,他以为湘湘熟睡了不会察觉,可温暖的怀抱一离身,湘湘就醒了。但她知道齐晦必须走,她没有睁开双眼。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爱人的气息,才静静从眼中滑出泪水,她要更勇敢更聪明,就算不能成为沈先生那样高贵的女子,若能保护自己的周全,将来安安稳稳地陪在齐晦身边,她会有大把的时间和空闲,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隔天依旧在鹃儿粗鲁地上药中醒来,鹃儿真是一点也不顾忌什么,起先湘湘觉得她太过热情,可相处下来,真是个实心实意热情的女孩子,其实不用相处,能被沈先生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的丫头,必然是好的。这天鹃儿拖着湘湘起来,说:“你总趴着不行,要起来走动走动,又没伤筋动骨,是不是想偷懒,让我伺候你?” 结果被进门的沈嫣听见训了几句,鹃儿嘻嘻笑着说她去准备早膳,沈嫣才有机会问:“昨晚上,你们见面了吧。” 湘湘点头,原来先生知道,她还以为齐晦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潜入这里的,忙致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碍事,昨晚我陪着浅悠呢。她和三公子吵翻了,好容易打起精神,如今又跌回谷底。”沈嫣搀扶湘湘走了几步,果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肉一片青紫,至少要有十来天的罪受,沈嫣让湘湘安心住在她的屋子里,而她更坦率地说,“也许你觉得庞小姐会来对你说声对不起,她说是说了,但因为打的是我的人,她对我说的。我想在她眼里,就算这次打了整个厨房的人,也不算什么事。她天性如此,咱们非要她认错忏悔,反而自己纠结了。不说原谅她,你就当是为三公子受了苦,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了。” 湘湘自觉何德何能,能让先生事事为她费心,且每件事每句话都解释得那么清楚,她觉得若是鹃儿被打了,先生未必如此,正因为自己和浅悠尴尬的关系,才让她特别上心。与其说先生是关心自己,不如说是保护她和齐晦的感情,并呵护受伤的庞小姐,她好像特别地在意。 湘湘偷偷地仔细看先生,她一直以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一句风流混话,近来才知道是出自《诗经》,此刻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沈先生容貌再恰当不过,也因此她二十岁了不嫁人,千里迢迢来京城做女先生,的确很奇怪。 “二殿下是不是很生气?我看三公子十分紧张,希望不要影响他们兄弟之情。”沈嫣搀扶湘湘又躺下歇着,为她盖上棉被,完全没在意自己正伺候一个侍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