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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估摸着门外那个在哭的女人不会闹出什么事,感觉到湘湘浑身不安的气息,便主动说:“去看一眼吧,你自己看着办,不用太顾忌我,你不该为了我们,被完全束缚在这里。这话正好现在说了,湘湘,你若为了我们放弃和牺牲一切,我和晦儿都会不安。。” “娘娘没这么严重,那……我就在门缝里看一眼,不开门。”湘湘道,“我答应过齐晦,除非有人硬闯,绝不让人看见我在这里。” 她轻手轻脚地跑出来,冷宫的门从里头插了门栓,虽然平时有人要硬闯的话这门栓形同虚设,但大多数时候,不会有人随意跑来。湘湘悄悄扑在门上,果然从门缝里看到熟人,蜷缩在对面墙根下的,正是之前一起进宫献艺的舞娘彩云。 她瑟瑟发抖,哭得很伤心,身上的衣衫也凌乱不堪,像是刚与什么人发生过激烈的挣扎,眼角下还有青紫色的伤痕,显然是被人打过。 湘湘的心突突直跳,一只手放在门栓上,再冲动一分,就要打开门去问彩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突然跑来四五个小太监,拿了绳子不由分说就上手捆绑,彩云尖叫着求他们放过她,她哭喊着说要去找静美人,一个太监却冷声骂:“静美人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是静美人把你送给我们大总管的,你不老老实实伺候大总管,还敢跑?现在就把你带回去,剁了你的脚。” 彩云凄绝的惨叫一声声传来,几个太监挡住了视线,湘湘不能再看见她,她抓着门栓的手,几乎要把指甲陷进木头里,可她不敢打开门,眼看着曾经的姐妹受辱受虐待,她竟然不敢打开门。 突然一个太监嚎叫出声,似乎是彩云咬了他,几人顿时暴怒,把彩云扔在地上又踢又打,可怜的人渐渐就没了声息,湘湘再也忍受不住,刷地一下抽开了门栓,但此刻门外有人在呵斥:“你们是哪里的人,在这里动私刑?” 湘湘朝门外看去,她已经认得这几个替庞公子当差守护冷宫的侍卫,方才许是去交班休息,一时无人,而彩云也不可能来这里找她,她应该是逃出来瞎跑到这里,跑到尽头才发现是死路。 宫里太监的地位不如侍卫,而且人家还带着刀呢,那几个太监想要息事宁人,便说是抓一个犯了罪逃跑的宫女,侍卫们也不愿惹是生非,只要他们别闹出人命,就让他们走了。 湘湘没能救彩云,也没能留下她,这一去,彩云只有死路一条。眼前的是这个下场,不知道一起进宫的其他姐妹现在过得怎么样。湘湘跌坐在石阶上,耳边一声声想起她曾对静姝许诺的话,要走一起走,要走一起走…… 贤妃在屋子里等了很久,都没见湘湘回来,但门外在一阵躁动后,已经回复平静,贤妃担心湘湘被人抓走了,她用力喊湘湘的名字,终于听到回应,才松口气。 湘湘慌张地以为贤妃出什么事,可贤妃却抓着她的手说:“孩子,我以为你被人抓走了。” “娘娘,是我从前舞班里的姐妹,被抓走了。”彩云的惨叫似乎还在耳畔,湘湘实在忍不住,哽咽道,“娘娘,这里怎么是人吃人的,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 贤妃搂着她轻轻安抚,她曾经被丽妃用炭火熏瞎眼睛,对她来说任何残忍的事都已不足为奇了,可舍不得湘湘被吓坏,温柔地告诉她,想一想世峰,想一想门前那几个侍卫,说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而湘湘能来这里照顾她,也是贤妃遇上了最好的人。 湘湘渐渐平静了,和贤妃依偎在一起,贤妃松口气说:“幸好不是你出事了,我这辈子什么都不能为晦儿做,就是拼死也要保护你的,湘湘你千万不能出事,我知道你很痛苦,可刚才你闯出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湘湘如实道:“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更不能把您搭进去。可是娘娘,心里实在堵得慌,看到相识的人那么惨,想要无动于衷太难。” 贤妃颔首赞同,摸到她的脸颊,小心拂去她的泪水,温柔地说:“所以晦儿才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得足以可以救助她人。湘湘,方才你若能出去以寡敌众撂倒那些太监,你就不会犹豫了。你的犹豫,不是怕牵累我,是你内心明白自己的柔弱。不是你无动于衷,难道搭上自己的性命,才是道义?” ☆、087他回去了 进宫前,就知道这是个残酷的世界,可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恐惧。短短几个月,从静姝被皇帝折磨,到玉屏不堪受辱自尽,还有那个枉死在东宫的宫女,丽妃曾几乎要自己和贤妃的命,今天彩云又差点在眼前活生生被打死,湘湘再强大的内心,也受不了了。 她腿上的伤痕还未淡去,她身上还有没褪尽的鞭痕,她吃着苦长大,也许挨打不算什么,可时时刻刻都生活在恐惧里,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无畏。这几天齐晦时常不在身边,贤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再经历彩云的惨剧,且亲耳听到是静美人把她献给太监,湘湘有一瞬觉得,自己好像撑不下去了。 “湘湘,你怎么不说话?想哭吗,那你痛痛快快地哭。”贤妃该说的都说了,见湘湘静默不发声,不免忧心。 “您饿了吧,马上就给您把粥热好,娘娘您等一下。”面对贤妃的一番道理,她最终没有给出回应,匆匆跑开了。 冷宫里渐渐有柴火气息,齐晦翻过宫墙就闻见,他还不知道方才门前有过一场闹剧,他循着味道去找湘湘,心情甚好地递给她一只软包袱,说:“你不是要做舞衣,我从针线房拿了丝绸和纱缎,不知能不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