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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在六月末,今年夏天特别漫长,到六月末依旧每天毒日高照,皇帝回宫的日子一推再推,湘湘和静姝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偶尔听宫人们说,如今皇帝只要静美人,湘湘不知静姝如何哄得皇上高兴,可若依旧是从前皮肉上的虐爱,静姝这一天天的,怎么捱得住? 可湘湘多虑了,眼下静美人在老皇帝身边如鱼得水、风光无限,就算她远在行宫,也每天都有人来巴结芙蓉居,湘湘这才意识到,静姝想要的一切,得到了。 七夕那晚,湘湘得到许多精致的点心,见酥软可口,就想送一些给贤妃尝尝,虽然没有和齐晦约定,可她已经快一个月多没去过冷宫,等宫女太监散去玩耍,她捧着点心盒子,悄悄来了冷宫。 齐晦曾说,因为没人敢去冷宫,所以路上不会有人,他的确没骗人,至少湘湘来得那么多次,除了在浣衣处见过人影,从没撞见过谁,想想也是,哪个没事儿找晦气,来这种地方。 可今晚齐晦不在,只有贤妃独自在冷宫,见湘湘来,十分欢喜,问道:“今晚是七夕,你怎么没和其他宫女一道乞巧去?” 湘湘将点心拿给贤妃,掩下没遇见齐晦的失望,笑着说:“相熟的人都随静美人去行宫了,留下的和我玩不到一起。” 贤妃尝了口点心,没再多吃,让湘湘给她收着,要等齐晦回来吃,湘湘便问:“他又出宫去了?” “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在宫外的朋友?”贤妃道,“他在宫外有不少的朋友,宰相府的三公子和他情同手足,不过还有些别的人,我就不认识了。他时常会出宫与他们相会,虽然我觉得这很危险,万一被什么人发现,就糟了。” 湘湘亦道:“他虽然来无影去无踪,可老在宫里晃悠,我也很担心他。” 贤妃眯眼笑着,伸手摸到湘湘的胳膊,慢慢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温柔地问:“湘湘,你担心晦儿吗?” 湘湘心思简单,自然坦率地说:“担心呢,和您想的一样。” 贤妃听着声儿,似乎有一些失望,湘湘的语气那么平和自然,没有她所期待的娇羞,微微一笑,想起一件事来,笑问:“湘湘,你能跳一支舞给我看吗?” “可是……”湘湘看着贤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双眼的确毫无反应,“娘娘,您看不见吧。” ☆、046唯一能为他坚持的事 湘湘一时率直,直接问贤妃是否看不见,但话出口就后悔了,那是明摆着的事,她怎么能戳别人的痛处。便不等贤妃回答,就应道:“进宫前曾编排了新舞,原不知道几时跳,进宫后才明白是要御前献艺。不知二皇子有没有向您提过,我和他能再次相遇,就因为没能去御前献艺。” 贤妃笑问:“没能在御前献艺,觉得可惜吗?” 湘湘道:“我喜欢跳舞,不单单觉得那是赖以生存的技能,那支舞蹈很美,没能和姐妹们一起跳,的确可惜。但不能去御前献艺,我现在很想谢谢那个虐待我的公公,要不然……”没好意思说后面那句,她笑着停下了。 贤妃等了等,见湘湘不再说,问道:“湘湘,静美人漂亮吗?” “漂亮,静姝的姿色在姐妹中数一数二。” “那你呢?”贤妃又问。 湘湘赧然含笑,又大大方方地说:“我也长得好看,跳舞时我和静姝一向是排在最中间最前面的位置。”她忍不住笑了,握着贤妃的手说,“娘娘,自己说这话,怪不好意思,我脸都红了。” 贤妃却眯眼笑道:“容颜是老天爷赐的,就该大大方方才好,湘湘。”她有些犹豫,“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能呀。”湘湘点头,赶紧把脸颊凑上去,贤妃很高兴,双手轻轻抚摸过她的五官,想要在脑中刻画出湘湘的模样。她是后来才失明,对于这世界的美与丑心中有数,湘湘的眉骨眼眶柔和纤长,鼻子端正挺巧,有温软娇小的唇瓣,肌肤嫩滑如丝,没有厚厚的脂粉,她真想能亲眼看看湘湘的模样。 湘湘笑道:“若是之前,我画了很粗的眉毛,只怕要弄脏您的手,今天我的眉笔用完了,静姝不在我没处寻去,一整天呆在屋子里不见人,昨晚洗了就没再画上。” 贤妃听说过,静美人为了让湘湘扮丑而要她顶着粗黑的眉毛,刚才摸到眉骨时,干干净净不像是用眉笔画过,她也正觉得奇怪,这会儿便道:“我屋子里有眉笔,你别看我在冷宫,晦儿时常都会把时兴的胭脂水粉送给我。我说他傻,我不能照镜子怎么画,他便一样一样学,偶尔就会替我画个眉点个唇,那孩子呀。” “二皇子真有心。”湘湘有些感动。 “你喊他二皇子?湘湘,这个称呼,在外头可不好。”贤妃道,“直接叫名讳吧,我们在冷宫,还有什么尊贵可言。” 湘湘憨笑:“在您面前才这样称呼,心想好歹尊重些,平时只喊名字,大多时候也不叫名字,怕被谁听见,总是你呀我呀的。” 贤妃很喜欢湘湘爽快开朗的性格,挽着她的手摸索着要去找眉笔,等她将精致的胭脂盒等等摆在湘湘面前,湘湘呆了。 这些都是京城最有名的胭脂铺出的东西,她们这些舞娘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只有湘湘出入闭月阁为曦娘梳头,在她桌上见过几样,曦娘偶尔会给她抹一些试试,与她们平日上台上妆用的东西,是天壤之别。齐晦他真是有心,为母亲弄来这么好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