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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很喜欢灯笼,很喜欢一个人待在黑暗中的时候,有熹微的光陪着他。 徐清圆轻轻来勾他手指,他垂眼看来。她问:“后来呢?” 晏倾说:“没什么后来。我一直喜欢灯笼,我希望露珠妹妹也喜欢。” 徐清圆笑起来:“我喜欢呀!” 她叹息:“清雨哥哥,我听你提过你爹娘许多次,我才懂你原来说的话。你说你从小受到很好的照顾,才没有像卫娘子那样始终迟钝浑噩。你爹娘待你这么好,我真感谢他们教出这么好的清雨哥哥。” 晏倾没说话。 徐清圆问:“那……我们成、成婚后,将伯父伯母接来长安住,好不好?我与哥哥一同尽孝,好好孝敬两位老人好不好?我知道清雨哥哥公务繁忙,不想将父母接来长安,是怕他们受不来长安这名利场……但是婚后,我会帮你的。 “你实在不必担心我与伯父伯母相处不好。清雨哥哥这么好,你的父母必然也是与你一样好的人,我、我会做好儿、儿媳的。” 提起婚事她仍然羞赧,但她已经可以伶俐懂事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但是晏倾只是浅浅笑了下。 他说:“不必。他们喜欢幽州,不喜欢长安。如今就是最好的结果,不必再多生事。” 徐清圆目有疑惑,一闪而逝。 晏倾不想提这事,低头让她看灯,说:“我将这灯送给露珠妹妹,希望露珠妹妹与尘同光,光华且璨。” 徐清圆抬头,美目望他。 她小声:“你说话这么好听,让我受宠若惊……你是不是如今不那么紧张了?清雨哥哥说实话,好不好?” 晏倾怔一下。 他此人向来不愿给别人添麻烦,自己忍耐一万次也不愿意跟别人多说一句。他永远是“我没事”“我可以”“不必顾忌我”,但是,他此时看着徐清圆乌黑明亮的眼睛,微微失了神。 心肝皆颤一下。 他说了实话:“仍然有一些头晕,但是不出汗了。离人群远一些,我就没事了。” 但他同时忍不住宽慰她:“只要不与他人肢体碰触,我的问题本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若我当真见都不能见到,那每日早朝岂不是根本无法上朝?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徐清圆却说:“可你每日早朝,都是逼着自己去的吧?” 她难过道:“我真希望有一日,你可以不用忍受这些……” 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冲动地想到了“浮生尽”。但他很快打消那个念头,告诫自己并不应该那样让身边人担心。 可是徐清圆又怎么知道,他连她声音都听不出来…… 晏倾出神的时候,徐清圆弯腰将灯笼放在地上。她突然有了主意,不知是好是坏。她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人,就倾身而来,抱住晏倾腰身。 晏倾怔愣时,她又退了出去。他的手臂才微微抬起,怀里馨香已经远离。 那跳出他怀抱的徐清圆眨着眼问他:“我抱一抱你,能不能抵消你那些不舒服?你有没有头晕好一些,有没有舒服一些?” 晏倾心想她这是以毒攻毒吗?以为治病这么简单? 可他莞尔,说:“确实好一些。” 徐清圆小小雀跃:“那我再抱一抱你。” 她又倾身来抱他,他伸臂刚搭在她手臂上,她再一次退开,观察他脸色。 晏倾苍白、少有血色的脸上如今忍俊不禁,总是沉寂冷寂的一双眼眼中笑意微浓。 她便知道他喜欢。 她就再一次倾身来抱他。 而他这一次弯腰,将她搂入了怀中,抱了满怀。他笑意止不住,睫毛碰上她额头。她从他怀里退出时,看到晏倾眼睛像琉璃盏倾倒,夜浆如墨。 他浅笑的时候真是好看极了,恍惚间,像是海上徐徐升起的明珠,皎洁清盈。 徐清圆问:“你真的不难受了,好受了很多,对不对?” 她面颊绯红:“是我让你心情好起来的,对不对?” “对,都对。”晏倾拉住她的手,防止她又离他太远,他扣着她手腕,就如同扣着自己一直不舍流连的一个旧日美梦,他以为他从来记不住,但他此时真的有些想起以前的她了。 那个坐在御花园中读书的少女,那个放纸鸢的留下笑声的少女。 晏倾模糊地想,是不是在他年少的时候,他真的在意过她呢? 他记不住那种感觉,可他偏模模糊糊地怀疑着。 而徐清圆低头看到他抓着她手腕,她眼珠转一圈,兀自调皮。她咬唇道:“你拉着我的手了。” 晏倾手一颤,松开了手,礼貌退后。 她便目中噙笑,揶揄促狭地欣赏着他情不自禁后的窘态。 晏倾失笑,他说:“今夜妹妹是不是开心很多?我是不是能纳彩了?妹妹还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 徐清圆睁大眼,说:“你、你怎么这么好?就因为纳彩后不会再与我见面,便这样补偿我?其实不只是为我吧?但是……你仍然好得我很心慌,坐立不安。” 晏倾迟疑。 他小声:“自然,我是有一些目的。” 徐清圆愕然,没想到他真的有其他心思。 他踟蹰道:“我有一个愿望想要妹妹帮我实现,但是我唯恐说出来后,妹妹被我气哭,或者想打我……所以只好待妹妹先好些,哄得妹妹高兴了,才敢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