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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与不是,着大理寺、宗正寺、京兆府协查,即日起你闭服不得出,代王府朕命金吾卫把守。”祐宁帝冷声道。 于造死了,只有这份悔过书,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令祐宁帝气恼不已。 “怨不得他一直不肯开口。”沈羲和听闻之后轻声一叹,因为于造没有证据,也怨不得他得知于府保住了,就留下这份悔过书自尽了。 “郡主,可信么?”碧玉问。 “可信。”沈羲和颔首,“至少于造不会再说慌,至于是不是代王……却不一定。” 碧玉听糊涂了,既然于造所言可信,为何又不一定是代王呢? 第252章 隔着国仇家恨的两情相悦 代王府,萧长瑱被押回府邸,他直奔正屋,就看到他的王妃李燕燕端坐在梳妆台前,染着她的丹蔻,艳红色的色彩刺目而血腥。 “退下。”寒着脸,萧长瑱将所有人呵退。 李燕燕是西凉的亡国公主,身边的人都是王府的人,她早就没有贴身侍婢,这些仆人都老老实实行了礼,全部悄无声息退出去。 李燕燕依然低着头,几不可闻笑了声。 萧长瑱疾步上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眼底压抑着狂风暴雨:“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假借我的名义,和于造联手,挖坟盗墓!” 李燕燕瞥了她一眼,微微转头,眼角风情万种:“你放心,于造没有证据,陛下便是命人追查,也查不到你头上,你只要喊一喊冤,此事儿早晚会过去。” “你弄这么多不净之财,你要做什么?”萧长瑱一掌拍在梳妆台上,压抑着怒火逼问。 红唇咧开,笑容明艳,李燕燕道:“我要什么,王爷还需问?” 萧长瑱心口一刺,他望着她,眼眶逐渐泛红,除了愤怒还有悲痛。 他是那样的信任她,才会不对她设防,让她能够轻而易举拿到他的印信,才能让她将于造引入套,只怕于造都不知,他效忠的并不是他一直以为的代王,而是代王妃! 唇角的笑容微敛,李燕燕转过头对着梳妆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忽而有些厌恶,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片漠然:“当年我便说过,我心中只有恨,让你别求娶我,否则你定会后悔。” “我以为……我以为,你我之间是有情的,我以为终有一日,你能够忘记家国之怨,那是大势所趋,是无人可止。”萧长瑱说着,眼底闪烁着泪光,“强国灭弱国,天下归一,是顺应天命。若强盛是西凉,此刻亡国之魂便是我。” “可惜啊,亡国的是我。”李燕燕拿起象牙梳,轻轻梳着垂至胸前的一缕长发,她面无表情盯着镜中的自己,不准自己有丝毫心软,“我不是顾青栀,不是你们天朝贵女,没有那样的心胸大度,看不懂大局天命。我只知晓,我是西凉的公主,我是阿爹捧在掌心的宝。 而你的阿爹灭了我的国,杀了我的父,此仇不共戴天。” 正如当年她对祐宁帝高喊的话:“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定要你追悔莫及。” “你以为,西凉那么多公主,为何你能活下来?”萧长瑱声音无力而又轻,轻得仿若烟雾,风吹便散。 “哈哈哈哈哈……”李燕燕忽而一阵放肆的长笑,笑得眼中含泪,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我该感谢你么?感谢你求得陛下饶了我一命?让我成为陛下昭示对西凉宽容安抚的棋子,让西凉皇室怨恨我的怯弱,不敢以死明志?” 说着,她豁然站起身,透着水光的双瞳蓄满力量和恨意:“若是可以,我真想求你,当年让我一并随着阿爹随着西凉而去,你留着我,全了你的私欲,却让我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萧长瑱我不会感激,我甚至憎恨你,憎恨你让我活了下来。” 她眼底犹如实质的恨意,化作一柄利剑只穿萧长瑱的心,他受不住后退几步,撞倒木施,才勉强稳住身子。眼角的刺痛再也无法隐忍,泪水滴落,他捂着心口,将喉头的腥甜强行压下去。 他从未有过的狼狈映入她的眼帘,李燕燕别开脸。 “原来……原来……你一心求死……”萧长瑱抹去脸上的泪痕,“是我错了……” 李燕燕紧紧捏住手中的象牙梳,指尖用力险些将之掰断。 垂眼,萧长瑱失神地问:“你和谁串谋?” 那些钱财转到了何处?就凭李燕燕一个人,便是拿了他的印信也不可能行事如此周全。 “与你无关。”李燕燕冷然回答。 萧长瑱低头许久,他才沉痛地闭上眼睛,自嘲地牵了牵唇角:“对……是我无能……你应该选更好的人……” 说着萧长瑱大步走出了正屋,一出门就险些在石阶上栽倒,还是贴身护卫服了他一把,才将他扶住,他推开了所有人,跑到了后院,选了个石桌坐下。 像个无魂的木偶,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他才回过神。 抬眼望着满天飞雪,他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大雪纷飞,西凉国灭,西凉皇室尽数被擒获,嫡系男儿都成了刀下亡魂。 他跑到明政殿跪在陛下的面前,求陛下饶了李燕燕,他们幼时就相识,那时其实尚不是男女之情,只知道不想她死。 “三郎,这世间从无求一求便能等到之物。”年轻高大的帝王这样对他说。 少年的萧长瑱已不是懵懂稚子,他在深宫生活了十年,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儿愿一命换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