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脆弱

    病房里，顾楷书沉默不语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顾云寒，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上次，顾云寒昏倒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曾经提醒过他们，顾云寒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大家都尽量不要刺激顾云寒。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和顾云寒争吵的话，说不定，顾云寒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

    愧疚的感觉犹如洪水猛兽一样，不断地向他席卷而来，几乎都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见到顾云寒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他只觉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不断地割着他的心一样，难受不已。

    顾小篆坐在病床边，她伸出手，帮顾云寒盖好被子。她承认，因为顾云寒出轨的事情，她的心里是很恨顾云寒的，然而，不管顾云寒做错了什么事情，顾云寒终究是她的父亲，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父亲痛苦的模样。

    想到顾云寒有可能后半辈子都躺在病床上，她的眼睛忍不住红了。

    站在旁边的周晴晴看到顾小篆红了眼睛的模样，她忍不住轻声地安慰说：“小篆，你不要太难过。”

    意识到病房里还有别人，顾小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着对周晴晴说：“晴晴，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你都在这里一夜了，也够辛苦的了，你快回家去休息吧。”

    周晴晴摇摇头，说：“我也不辛苦，我就留在这里陪陪你们吧。”

    然而，顾小篆却说：“你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只是，时间真的不早了。你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了。哥，这边有我看着，你就先送晴晴回去休息吧。”

    顾云寒暂时地脱离了危险，顾楷书的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与难受了，于是，他对周晴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顾楷书都已经这么说了，周晴晴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她说了一些安慰顾小篆的话，随后才跟在顾楷书的身后离开了。

    等到顾楷书离开之后，发现李安琪还呆在病房里，顾小篆双手抱在胸前，她盯着李安琪，说：“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碍眼吗？”

    李安琪走到了病床前，她盯着顾小篆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爸爸还躺在这里呢！你真的要当着你爸爸的面给我难堪吗？”

    顾小篆看了一眼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的父亲一眼，一时间，她的心有痛了起来，最后，她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她才睁开了眼睛，对李安琪说：“做人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明知道别人讨厌你，就不要一直呆在这里碍眼了。我爸爸现在什么状况，你也看清楚了。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你也没有必要在我的面前演戏了。刚才我爸爸在抢救的时候，说不定你都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在我爸爸的身上捞最后一点好处，然后离开了吧？”

    虽然李安琪被顾小篆说中了她的心事，不过，她不会傻到在顾小篆的面前承认她的那点小心思。她说：“你也不用说这些刺激我的话，我不会放着心上的。我有话要跟你爸爸说，麻烦你离开一下。”

    顾小篆心里虽然很讨厌李安琪，不过，她知道，现在也不是跟李安琪计较的时候，毕竟，她的父亲还躺在床上呢。于是，她狠狠地瞪了李安琪一眼，随后才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到顾小篆离开之后，李安琪走到了病床前，她伸出手，握住了顾云寒的手。看到顾云寒脸色苍白的模样，她只觉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心酸的感觉，说：“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容易生气呢？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果有个什么说出来的，你那对好儿女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吗？你现在倒下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怎么办啊？我们都没有依靠了。”

    只要一想到顾楷书曾经的那些手段，她就觉得瑟瑟发抖。以前，她得罪了顾楷书，顾楷书都已经将她赶尽杀绝了，现在，她毁掉了顾楷书的家庭，只怕顾楷书是更加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想到顾楷书以后都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她的心里就怎么都觉得不安。

    以前，有顾云寒在她的身边，顾楷书多少都有些忌惮，现在，顾云寒倒下了，顾楷书怕是没有什么忌讳了，就什么手段都有就能用出来了。

    顿时间，她的心底冒出了许多可怕的念头。

    最后，心里觉得无比的慌乱她忍不住轻声地叹气，说：“我现在的心里有点乱，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休息一下，再来看你。”

    说完，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双手抱在了胸前的顾小篆。她只觉得顾小篆的视线很是锐利，顾小篆的视线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一样，她避开了顾小篆的视线，说：“我大着肚子的一夜没睡，得先回去休息一下了。我回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到时候再过来。”

    顾小篆的唇角微微地向上扬起，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说：“这些话你没有必要跟我说。你要做什么，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最好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省得碍了我的眼。”

    李安琪原本想要反驳一下的，不过，她知道，跟顾小篆争吵对她来说也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的。于是，她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心里的那些话，转身离开了。

    顾小篆站在原地看着李安琪离开的背影，她的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厌恶。如果不是看在李安琪已经大了肚子的份上，她早就忍不住冲上前去，狠狠地揍李安琪一顿了。

    毕竟，李安琪在她的家掀起了一连串的风浪，害得他们家不成家了。

    和周晴晴一起坐在计程车上的顾楷书一直都望着窗外不断地发呆。

    坐在顾楷书的旁边的周晴晴望着他的侧脸，察觉他的脸上有着落寞的神色，她的心头一阵抽紧，随后她轻声地询问：“你还好吧？”

    顾楷书并没有转过头来看周晴晴，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虽然顾楷书的嘴里说着没事，不过，周晴晴知道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毕竟，他的父亲有可能从此都要躺在病床上，需要别人的照顾。于是，她说：“事情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想太多。”

    顾楷书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都望着窗外的风景。

    周晴晴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顾楷书自己想清楚的，如果他自己要钻牛角尖，别人说什么都是没有人任何用处的。

    将周晴晴送回家之后，顾楷书继续坐计程车回家。

    等到他回到家，天已经完全亮了。

    他走到他所在的楼层，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而是走到了慕谨言的屋子前。站在门口的他一直都凝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他似乎想要伸手去敲门，然而，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正好打算出门买菜的慕谨言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楷书，她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诧异。当她察觉站在他面前的顾楷书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他的眼睛里甚至布满了血丝的时候，她直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不然的话，他不会看起来这么狼狈的。

    不过，想到自己和顾楷书最近的关系都有些紧张，她开口询问的话，说不定会让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于是，她打定主意不理会顾楷书，并且想要当着他的面关上门。

    顾楷书像是早就料到慕谨言会有怎样的举动一样，在慕谨言关门之前，他已经上前一步，伸出手去抱住了慕谨言。

    慕谨言本能地挣扎，不过，她却没能成功地挣脱顾楷书的怀抱，她只能咬紧牙关，沉声地说：“你放开我！”

    顾楷书却没有理会慕谨言的话，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声音沙哑地在她的耳边说：“我爸爸中风了。”

    慕谨言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顿时都有些傻眼了。

    难道顾楷书刚才看起来会那么难过了，原来是他的父亲出事了。在顾云寒出轨之前，顾楷书和他的关系很好，想来，顾楷书现在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此刻，她面前的顾楷书看起来是无比的憔悴与脆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抱住顾楷书，好好地安慰一下他。不过，想到两人的关系，她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顾楷书继续说：“他是跟我吵了一架，因为那时候李安琪在他的身边，我跟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他是受到了刺激才会昏倒，才会中风的。我承认，因为他出轨的事情，我的心里是很恨他的，但是，我也没有想过他会因为我的刺激而中风了。”

    感受到了顾楷书的自责，慕谨言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想到李安琪在顾家掀起的那些风浪，她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愿意见到顾楷书这么自责的模样，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劝说：“你不要这么自责。你父亲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忙着工作的事情吗？估计也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了，所以身体才会出现问题的。”

    “你不要安慰我。”顾楷书有气无力地说：“我看到他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我就觉得好像有人拿着针，不断地刺着我的心一样。这次的事情，我真的是难辞其咎的。起码，如果不是我的话，他昨天晚上也不会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