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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璃珠总算等来了张君,唇角噙着一丝笑,昨夜叫满房的耗子蝙蝠们惊吓过,再叫张登折腾了一夜的身体,终于也没有那么僵了。 算算也有一年多未见了,张君成熟了许多,他今年二十二了吧,仍还瘦,白净净的脸,穿着紫色的三品公服,与原来相比,仿佛多了些老成持重,穿着公服自有官威,仍还那么年青,那么俊朗,内敛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如玉就跟在他身侧,两人迈步进门的时候才松开了相牵的手,他仿佛总是自然而然的,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护成一种习惯。 张登也许久没见过二儿子,上一回吵架之后不欢而散,他自己也没把握能否降得住他,但当着小妻子的面,总要将气势撑起来:钦泽,给你母亲见礼,虽你们是一辈人,可如今辈份不同了,往后见了璃珠,你们俱要称母亲。 姜璃珠仍还本本的坐着,一年多所谋,嫁给一个半百的老头子,她所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刻么。 张君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见小芸香捧着茶盘上来,伸手端起了茶托,拿在手中盯着。 他的手犹还是前年中秋夜,讲笑话时那样的白净,纤长。姜璃珠心中不知是苦是酸,那一夜他饱含着托付的笑,是怎么变成最后的阴毒和刻薄的呢? 他终于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仍还举着那杯茶。他那小乡妇就站在身后,仍还是笑吟吟的,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姜璃珠等着张君的跪,身后婆子托盘里捧着给小儿们用的文房四宝,准备要好了等他叫一声娘便赏给他。而她也准备好了羞辱他的话儿: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娘么?乖,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娘了! 那赵如玉,不就是将自己当成个奶妈,才笼着他的心的么?姜璃珠很想看看张君称自己为母的时候,赵如玉的脸色。 张登见儿子总算端起了茶杯,一颗心才算放下:并不是我着意要娶璃珠,她才双九的小丫头,我年近半百,差的岁数太多,于她来说,我实在太过老了些。 人死不能言过,但你们母亲当初自己一意孤行,好好儿的要坏你俩的婚姻,将个璃珠当成棋子来差使,偏钦泽你是个糊涂的,当着一府人的面将璃珠抱了,还扔到了府外,你坏了她的名声致她嫁不出去,这一年多她多少回哭着要绞头发作姑子,寻断见,为父的不得不替你做回好人,将璃珠娶过来。 你既有认错的心,跪了磕个头,认个娘,往后将她当成母亲一样看待,你母亲当初所造的孽,也算就此结销。 姜璃珠听着这话,仿如不是在说自己一般,两只眼睛一味的仍是盯紧了张君看着。 张君盯着那杯茶,手有些轻微的颤:既说人死不能言过,您又为何将所有的错全赖在我母亲头上? 他抬头,转目去看张登:两具棺材,两尸四命,如此说来,全成我母亲的错了? 说起当初那件惨事,也算张登中年之后人生当中一大败笔,他之所以再度请兵出征,还甘愿在沈归手下为沈归调令,恰就是因为府中出了这样的惨事,自己也无法经受,要寻个躲避处。此时再听张君提起,仍还刺心无比,拍着桌子吼道:人都已死,难道你要我也服了毒随着你母亲去了你才甘心? 姜璃珠忽而一声笑:在二哥哥眼中,我们这些人算得什么。他既承了爵为世子,可不是巴望着咱们都死了,他好做国公么? 刷一声,姜璃珠懵在当场,还未回过味儿来,一头的茶叶渣子。一杯烫茶,张君将它尽数儿泼到了她的头上。张登坐在一旁,站起来伸手就要打张君。 如玉瞪着眼睛将屋子里所站的下人们全都清了出去。 姜璃珠怒极攻心,站起来伸手也要打张君,腕子扬到一半,两人的手皆叫张君捉住。他紧箍着她的腕子,离的太近,那股清清正正的气息,远不是张登满身那股汗腥气。可这年青的男人不肯爱她,不肯臣服于她,甚至于还恨她,无尽的要羞辱她。 不顺父母是为死罪,张君,我是你的继母,你侮辱我便是不孝,我要到应天府去告你个不孝之罪!姜璃珠牙齿气的咯咯打颤,努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手腕。 在她挣扎的时候,张君狠手一松,直接将老爹和后母都摔扔回了圈椅中。张登气的抽下墙上饰剑便打:孽畜,还不给我跪下! 如玉脱了自己外罩的褙子,欲要披给姜璃珠。姜璃珠着小芸香剥着茶叶渣子,见如玉走过来,连忙摆手道:我无事,你快将他们拉开。 头一天的下马威而已,姜璃珠很满意张君的表现。他彻底激怒张登,从此之后,无论她做什么,张登一定会向着她,而不是张君,这就很好了。天长日久,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回当初被他撒了一地的尊严。 两父子还在较着劲儿,如玉一把拉过张君道:你不是还忙着要回宫么?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做何? 张君拖着如玉转身出门,问道:姜璃珠可曾给你气受过? 如玉摇头:并没有。 张君止步道:如玉,要不咱俩搬出去吧,这府里乌烟瘴气,我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 这下轮到如玉犹豫了,她道:大嫂在府,老三老四,香晚她们都在,就咱们乍乍然的搬出去,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