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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但凡闻着张诚身上那股子香味儿,胃里那泛呕的小虫儿便开始闹腾。她早起未吃饭,此时满肚子唯有苦胆往外泛着。偏张诚离的太近,那香味熏的她整个胃都往外突突。如玉捂着唇躬腰一身呕,便见张诚往后退了两步,秀眉微翘,扇尖轻点着她的鼻子:玉儿,你若再敢吐一回,我今日就让你将我这件衣服都吃到肚子里头去。 如玉腹中本无物,此时想吐也吐不出来。她怕张诚是要来杀自己,咬牙切齿了半天道:这可果真是冤家路窄,你现在可杀不得我,你里通敌国那些事儿,我早告诉了你二哥,但凡你将我杀在这里,今晚他回来必然也要宰了你。 你没有。张诚摇头,那扇柄沿如玉的鼻头滑到唇边时点了点,滑到她下巴上轻轻勾抬她的下巴,一双桃花泛泛的眼中满是嘲讽:非但没有,我还得谢谢你当初私藏了那封信,否则今儿我们兄弟才真要相杀一回。 他这意思是自己当初藏了信反而是帮了他?如玉伸手拂落扇柄,转身要往外走,随即又叫张诚压在墙上:张君就是你嘴里那个冤家,是与不是? 如玉这回是真没忍住,才张了嘴,一口黄水便吐到了张诚身上。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张君那是什么冤家,这张诚才是她的冤家,见一回吐一回。 如玉捂着唇往后退了两步,慌慌乱乱解释道:实在是你身上那香味太过浓烈,熏的我忍不住要吐,我在别人面前,可从来不这样儿的。 这已经是第三回 了。张诚眼睁睁看着如玉转身进了竹外轩,提着满身的黄汤蹒跚着脚步走进常静轩,见有两个丫头迎了出来,站在院中闭眼顿了几顿,缓缓睁开眼道:把屋子里所有的香塔、香篆、香粉、香丸香膏并香囊香枕都给我拿到后院焚了,焚的干干净净。 * 如玉回到竹外轩,坐在那起居室中两手支着面颊如等主人的小狗般等了好半天,直到日头快落西山时,才见换了深青色直裰的张君自院外走了进来。她几乎是一跃而起,迎到屋门外又叫他抱了进来。 屋子里的新漆味仍还十分的重。张君环顾于顶,果见这床榫卯皆是严丝合缝的密实,纵深当比六尺还多,两边有帘,下面有抽屉可随时取用,床尾有柜可置物。他压着如玉,支肘问道:昨夜你一人睡在这里? 如玉轻怨:漆味太重,熏的我到今日都不舒服。 果真漆味有些重。少年夫妻,除了床,仍还是床最受用。张君转身仰面躺了又问:早晨到母亲那里,她可有为难你? 如玉十分得意的比划道:她叫我替她布菜,大约我做的总不算坏,至少四个老嬷嬷在旁站着也没挑出毛病来。 张君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玉道:用完早饭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报说舅家表少爷来了,于是我才能得脱偷空回来。 两人转眼相对,皆是十分狭促的笑:无论如何,这门总算是进了,二少奶奶的名头,也是占住了。如玉想了许久,才要问自己盘算一夜的话:好好儿的天家要尚公主给你,你为何不肯要,非得要娶我这么个乡妇。 张君侧眸盯着如玉,眼角先泛起微微一浮桃花,轻声道:你猜。 如玉看他这一笑,又想起张诚来,心中猛得索然无趣,遂摇头道:猜不着。 张君骨瘦而皮薄的一只手自如玉胳膊上一路往下走着,此时仍还兴意盎然,他盯着如玉的眼睛,哑声问道:你猜我昨夜跪在院子里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玉抓住他那只手,拂掉,问道:想的什么? 张君闻着如玉身上自来那股子暖腻香浓的桂花气息,脑子早游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整个人经过在西京的息养,白腻如脂,软似无物,此时就隐在那一袭红衣中。面色较之原来更加细腻,透如瓷胎,绵似澄泥砚。 这小妇人的身体,是能解他此生渴旱唯一的良药。他凑唇在如玉耳边,仍是哑声:我在想,好容易到了家,有一张六尺宽的大床,不会抖,不会摇,不会吱吱叫,只要我能进这院子,定要好好搬弄上一整夜,必得你一夜下不了床才好。 如玉呀的一声,轻声骂道:你脑子里怎的净想这些下流东西? 张君已经压了上来,覆唇来吃如玉唇上的口脂。如玉叫他舌头相挑着,心头那股呕腻才算彻底被压了下去。她以为张君果真由心爱着自己,自已也是由心爱着他,天下间的有情人,并不是人人都能终成眷属,更何况这男子还是拒了公主的亲事娶的她。如玉喜欢张君身上这清清正正的味道,爱他的眉眼,爱他的性子,她双手抚着他的脸,竭力将他推远,自己面红心热气喘嘘嘘,好容易才收摄了心神:钦泽,我得跟你说件事儿! 张君埋头在她耳畔细而慢的轻啄:水都流成这样,有什么话等我完了事再说。 如玉连连往后退着,退到床角才说道:是在西京时候的事情,我必得要告诉你,你也不能发急怒,要听我慢慢将它说完 她话音还未落,便听院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二少奶奶可在否! 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情在普通人家也是要避讳的。如玉猛得翻坐起来,虽还不能适应这称呼,却也答道:我在,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