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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和梦兆究竟怎么说的,你我都只是听闻。实据在这几页纸里,暂也无从确认。她瞥一眼他手中残页,又定看他,诚挚地,但我母亲,其实并不赞同。 上官宴一呆,忽背脊发凉,看了看四下。 阮雪音方反应他怕黑,而自己正在黑暗中提一位亡魂,还讲得如在咫尺。 你怎知她不赞同?正聊到兴头,上官宴不愿破坏气氛,勉力压制冷汗。 阮雪音十分好笑,要不回屋说? 回屋还怎么说!上官宴没好气,该是气黑暗也气自己。 阮雪音便也望四下,石堡空空已是警钟,你不会真一个护卫没带就在这里与我论事吧? 上官宴叹气,击掌三下,一长二短,起两个火把! 雪地被稍远处光华照出浅浅金红,他明显放松下来。刚说到令堂。 阮雪音梦见苏落锦的事对谁都没细说,因缘际会,却需对上官宴坦陈,且十分顺理成章。她甚觉感慨,神情变得柔和,她让我活在所处的世代,说提前知晓、知晓太多,或成枷锁,不是福气。日升月落自有时。 日升月落自有时。上官宴重复,还真是,日月规律,在寒地又是另一套法则。 所以它们目前只属于寒地。咱们生活的国与城,都还是日月各半,春夏秋冬。 上官宴嗤笑:诡辩。 我认真的。你劝我站你这边,我也想劝你:对的事要在对的时间发生,结果才会对。 上官宴不置可否,拉回话头:便是这个吧,也许有过的梦兆。指苏落锦的话。 也许。阮雪音道。 长风有若无,带来冰雪中树的气味。 十五岁之前我经常梦见母亲。后来变得很偶尔,梦里她面貌也开始模糊,我,该是从未对人剖陈过,他犹豫,终是说出来,我很怕再过几年便梦不到了,永远梦不到了,因为我快忘记她的样子了。 阮雪音猜测他幼年丧母时一定大哭过,然后被父亲寄予厚望,打磨锻造,渐渐学会深藏,游戏人间,再不落泪。她想不出上官宴落泪的模样,即便此刻,他仍很平静,只是这样一番话平静之下掩埋着巨恸,教人跟着难过。 不会的。你只是以为忘记了,其实在心里。在心里的东西,不会被任何外力消除,时间也不行。 上官宴自觉失态,灿笑补救:你是不是懂巫术啊,引人剖心那种。 阮雪音也笑,好多人这么说。 上官宴就着微茫火光看她的脸,眼眸有些深,在白国那阵,我是真生过些心思的。当时并不确定你与那小子的情意真假、是否做戏,想着如有可能,和你搭伴过日子甚好。雪儿,你让人舒适。 阮雪音已过了为这种话忐忑无措的年纪,且这种话由上官宴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的语气讲出,并不令人无措。那你真是与众不同,多数人会嫌我冷淡寡言的。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上官宴轻快不少,或者说,是没用对和你相处的方式。而我一上来就会,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是两人能成为知交的原因。阮雪音确定他所谓搭伴过日子,更似好友,而非夫妻。 夜越发沉了。 此来只是打算见面聊聊么?阮雪音心系那头,不想久耗,问出要紧一题。 原本是。 然而? 上官宴转头眺那头,然而有人不安分,且有充足理由说服那小子帮手。 黑暗中风声乍起,似有无形之力因这句话蠢蠢欲动。 回去吧。他蓦地站起,问一问远道而来的诸位友朋,是今夜就去等神光,还是稍作休整。 神光已在天幕了。 阮雪音走出林子忽觉异样,抬头便看见浓绿的光如一尾绸缎悬浮,缓慢摇曳。 上官宴随之抬头,笑道:喜迎你呢,昨晚都没有。 比我以为的要少,和窄。但依然震撼。 这个确实小巧,有更壮观的。 会整夜都在么? 不会。长则一两个时辰,短则稍纵即逝。 阮雪音着了迷,迈不动步。 娘亲!却听朝朝的喊声远远传来。 她只得迈步,与上官宴各披着一红一黑两件大斗篷行在暗夜里,画面也颇震撼。 走近了方见阮仲在旁,该是被孩子闹得非出来等她不可。 你也有要事找我娘亲?朝朝瞪着一双鹿眼,气鼓鼓。 上官宴一怔,待要回答,朝朝继续埋怨:怎么每遇一人便要将我娘亲带去别处?世叔是,你也是,不会都喜欢我娘亲吧?! 朝朝!阮雪音轻斥。 上官宴好笑极了,旋即诧异:世叔?! 朝朝走近,抱住阮雪音的腿,都不要来跟我抢娘亲了!哼! 上官宴进屋了还在发笑,一眼瞧见顾星朗正闷头吃喝,径直过去挨坐下,有点惨啊,世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