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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雨点子开始跌坠,非常稀疏,时有时无。 雷声却不停,越来越响,竞庭歌仰头望,便看见堆云之后红光明耀。 自然是电光,与雷声一道向这广袤的国土偌大的都城降下,惹岿然不动的兵马骚动,原本齐整的阵型出现歪斜。 北国干燥,又在盛夏,白日落雨淋湿的殿阁早已经干了。 而新的雨点子太无足轻重,尚来不及沾湿任何一段木梁木柱,那雷火,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息,率先引燃了沉香台。 雷霆乍落,就在慕容峋身侧半尺。 瞬息,故衣袍避之不及,当即着火。他身势动时竞庭歌的手也伸过来,两人动势同起让躲避之速成倍,惊雷却似索命的无常,沉香台四周、城中屋舍间,竟在愈烈的雷暴中接连火起! 禁卫与奉漪都已冲将过来,拿起残余的茶水往主君袖上泼。 自然不够,慕容峋直接脱了燃烧的外袍,拉起竞庭歌往台阶奔: 还在这里折腾什么!都下去! 该有旁的殿宇也被引燃,木质的结构传火极快,他们跑下高台时放眼望,红光处处,竟似整座蔚宫都被烧了起来! 天命何往,已见分晓!如此混乱中竟还有人震声,不甚分明,似乎是阮墨兮。 当有此日,君权消弭,众生平等,天下为公!仍是女声,上官妧,站在高楼间故音色更分明。 秋膘楼也是木质,竟无损么?! 此刻出宫或不出宫,各存利弊,但需要决定。高台之下竞庭歌静声。 若是顾星朗,如何?慕容峋沉沉问。 他会出宫。 你? 我也会。 那就出宫。他答完,迈了两步,忽一个回身复往沉香台的宽阶去。 做什么! 他身势太快,顷刻已变成台阶间一个黑点。 慕容峋!高台上已是火光一片,竞庭歌急得拔腿要跟。 先生不能去!君上会下来的!奉漪吓得直拦。 那也要他下得来! 竞庭歌顾不得礼数脱口骂,还要去,便见台阶间小黑点再次出现,变大了,因一侧手肘夹着个大物件。 九霄环佩,那把琴! 竞庭歌气得想待他走近给他一脚,真近了,当着人终是干不出,只能黑着脸往距此最近的显阳门跑,一壁道: 显阳门未必周全,你要有准备。 哪个门周全? 都不周全。 那还说个 他素日对臣工尤其武将,是会张口就来的。在竞庭歌这里却一向收敛,此刻显是急了,差点真骂出口。那等等?再召些人来?赶紧转开。 决定了就勿拖延,非常之刻,一刻也是生死,争的便是快慢。且显阳门外毕竟驻守着咱们的人,纵有袭击,总能抵挡一阵。 慕容峋反因这番话停驻。 那还不如,别出宫门。突然想通了似的,看向竞庭歌,宫里不可能全烧起来,此刻定已开始救火,咱们何必 留在宫里又有什么胜算?竞庭歌眼里映着雷电火光,语声如鬼魅。 慕容峋怔一瞬。至少不用担心遇袭。宫外全是南军,与北军势均力敌 势均力敌?你认为霍衍那七万人会躺在赤练坡睡觉到天明?若一切皆有预谋,雷电起时他们便往这头来了,局面至此咱们已然被动,决不能再死守着一隅,至少要将可用的地界扩大,另谋良机! 她边说边抬步,继续往显阳门,叫慕容峋不得不跟,那显阳门此刻 应有南军前来,阻你出宫。 慕容峋放慢脚步,脑中铺展截至傍晚各宫门外的部署。 兴许能错开!却听竞庭歌再道,你能不能快点! 第八百九十二章 琴令千军 他快不起来。 且再次停住了。 择一道门出去便可,未必非得是显阳门吧。 竞庭歌见他又生了旁的心思,气不打一处来,那敢问君上,还有哪道门? 显阳门最偏、最不显眼,防御虽弱,距离双方战阵却最远最可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再行后招。 竞庭歌已经想好后招了。 所以这句问不是问,是最后通牒。 我大蔚皇宫的正门,是昭辉门。慕容峋却似没接收到,回头举目,越过重重火光,天子出宫,哪有走偏门的道理。 倒是很有道理。 可昭辉门外战阵对峙,所有人都在那里,照原本思路,是最不能走的。 你竞庭歌有些猜到又很模糊。 先生可愿信朕这一回,按朕的意思来。他忽改称谓,前所未有,朕是蔚君,不是祁君,顾星朗会怎么做是他的事,慕容峋,有慕容峋的做法。 竞庭歌看着火光如幕布在他身后跳跃。 那张线条极坚毅的脸,此刻锋芒毕现。 一向便是信君上的,否则也不会同行至今。她沉声,但,又看他左臂夹着琴、手中无长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