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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接连四个女孩走出来,走到包围中央,亮出伤痕,高声述事发的时间,乃至经过。 阮雪音亦头回听,句句锥心,望着那几个少女的背影却热泪翻涌。 竞庭歌你说这世代没有向好。她心道。你来看一看,没有么? 至于佟钧所言、这几个女孩子的供述仍不能坐实蔚后指使的罪状,她整理心情走入雨幕,已归平静,远远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狂徒, 方才有一句,你说错了,我没纠正。君上确实处死了作恶者,却非全部。还留了一个,废了其手脚让他跑不得死不了。你要不要见见?佟大人是引导之人,该认得出吧? 那是最近一次分别时顾星朗坦白的。 以备来日万一。你这次,应该能用上。他说。 那手脚皆断、软绵绵耷拉在身上的男人被几个祁兵抬上街,妇孺皆蒙眼不敢看。 一局阴谋里三方人证齐备,互为因果,再无从抵赖。 细雨里,人群中,高声自剖完劫难的姑娘们抱头痛哭,间或传出尖叫,是长久压抑后的终能发泄,刺破寂静,引风声呜咽。 百姓中妇孺受此感染,也开始低泣,其声渐大汇成暗海,一时满城悲音。 皇后爱民,尤庇妇孺!举国兴女学,是为表率,我等誓死追随! 人群外却起喊声,是慈安小院的姑娘们,不止十几个,乍看近百,为首出声的仿佛连翘。 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若说那第一声喊,词多句多,不易重复。 这第二、第三声却很好跟,重复起来亦极浩荡。单声落,众声喝,然后更多百姓加入,千岁之呼顿时响遍新区。 阮雪音初时也觉澎湃,多听一会儿,渐咂摸出旁的意味,不显著,不明晰,无端叫人不安。 于当下景况原是好事彻底将祁国自深渊中拔出,重获民心,便可顺理成章对蔚国发难。 她抬手示意百姓安静。 在渐止的音浪中多行两步,离地上那人近些。 协助蔚后及新区叛乱者,残害无辜,散播谣言,妄图动摇社稷、置百姓于水火!复抬步前行,留那人狰狞在身后, 就地正法。 祁兵们震声应是,手起刀落,人头滚地。 周遭再起惊呼,呼声中只听渐行渐远的女子再道: 真相已明,朝廷会即刻发国书给蔚君,为我大祁子民讨个公道。若还有人蓄意造乱、为祸新区格杀勿论! 【1】522百战不提刃 第八百二十四章 热血难凉 国书发于当晚,从细雨的祁西新区一路向北再向东,往终年艳阳的苍梧城去。 君上不在,交大权与皇后,这封十万火急的书信自是由阮雪音主持写就,同时昭告天下,以正视听并牢牢拿住公理。 城内骚乱因皇后铁腕、当街清算并处决从犯,已经平息;有关新区其他城郡的景况,暂无消息传回。 阮雪音踏进槐府时先收了有关锁宁旧宫的呈报: 没有粉鸟出没,竞庭歌亦无任何与外界联络的动作,每日不过带着一双女儿玩耍,甚至从垂象楼里搬出来好些书,晨间、午后、夜里睡前,都读给公主郡主听。 谁同意她去垂象楼的?阮雪音蹙眉。 她说不过是宫中藏书之所,去便去了,拿书而已;又说皇后答应过,只要不出宫,干什么都行。 最后这句当然是那丫头自己加的。可阮雪音也确实没说,不能在宫中走动只是都去垂象楼了,真有心猎奇,怎么不干脆上九层台看看?【1】 她捏着那纸呈报,总觉内容太少、对方太悠闲,不死心问: 再没了? 吃饭睡觉如厕这些,都寻常,没比小人们多一回少一回。那宫人也觉为难,绞尽脑汁,摇扇子算的话,她日日摇那把粉羽扇,翘着腿,翘完又喊腿酸。 阮雪音不禁好笑,想及上官宴也爱摇扇子,颇感唏嘘,嘱咐几句,遣那人快马回锁宁。 心却没能因此放下,反而愈加肯定,竞庭歌在回来找自己之前,已给阮墨兮支过招,至少能帮其应对一阵。 此为她分明被困,却能保持悠闲的原因。 下一刻薛战至,带来各地消息: 宁安这头真相尚未抵达各城郡,战火已燃了。 都是私兵? 每城每郡都有,自稍具家底的宅院里冲出来,我大祁军中,也有叛兵。 叛变的自都是昔年崟兵。融合融合,场面上圆洽两年,终被阮墨兮联手不死心的世家旧臣给煽动了。阮雪音闭眼一瞬, 全境驻军十五万,崟兵多少? 近半。 准确数目。她声沉。 七万! 便算所有崟兵都反,便算各地私兵加起来三到五万,以及趁机作乱的某些民众,将军可有胜算? 薛战抬头,目光犀利:臣与沈疾已定下方略,他在西、臣在东,定叫乱军,非死即降! 阮雪音点头,淡眸望月,君上若在,本宫笃定此时他会说几句话,此刻,代为说与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