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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征战更难。霍骁看着年轻女子的脸上月华一片。 君上对先生有知遇厚恩。先生虽不能立朝堂却能在时局中占席位搅动风云,多赖今上。竟不值先生死忠? 他没承认。以另种话术继续了谈话。 庭歌师出蓬溪山。昔年赴苍梧,亦是遵的师命。 霍骁眯眼更甚。凸月隐入云层。 珮夫人也是? 否则侯爷认为,祁国浩荡荡女课为哪般?我师姐就要做祁后了,比我更有抓手。 先生此来交涉,意欲何为? 天下为公,废君制立新制,需要民智开。侯爷既有造福万民之心,广纳寒门子弟入朝是必行,是新制得拥护之基底。此番会试,侯爷该支持。恰巧庭歌有心入仕,便请侯爷,一并声援。 话音碎入北国风,北国风远,隐秘归尘。 所谓默契就此达成了么?怀揣那样大愿的世家主们不会轻信,所以只算达成了一半,所以霍骁强调:家中三个儿女并不知情。 实在都一个护犊护家族的路数,但慕容峋不是顾星朗。 且现当下,霍氏三兄妹知不知情,并不重要。 侯爷只须交代他们,一条船,往后多予庭歌信任即可。 昨夜道别时她最后说。 御驾朝扶峰城北部行,途径乌茵盖,竞庭歌驭飒露紫持续眺,觉得再见不知时,多看看挺好。 慕容峋驭着他那匹紫驹在前,霍未未陪骑一旁,身下是初见那日赤驹。 这姑娘其实常穿暗红,近乎赭。只因她座驾鲜亮,才让人在没仔细瞧时错觉她衣着也鲜亮。那裙上织绣亦别致,竞庭歌仔细瞧了一回,花瓣狭长卷曲,雄蕊舒展比花瓣更长,如鸟羽如火焰,是彼岸花。 北地巡游后同归苍梧是已经说好了。 届时她会暂住霍衍在国都的居所,每日随其兄入禁军营帮衬也是过渡,总不好唐突塞一侯府小姐到军中。 因着此事敲定,霍未未沿路随行更自在,偏着头一直同慕容峋畅谈。其实阮墨兮话也不少,但南国女儿嘛,十几年娇养在雨绵绵的崟宫,于见识上匮乏许多,比不得霍未未举国周游的丰盛。 慕容峋仿佛受用得很。 他没大转头看少女,只是偶点头,竞庭歌全凭其背影松快断定此人心绪不错。 这样多好。 她有些高兴,将高兴深处细蔓般伸出来的旁的情绪按回去,收收紧。 一路往北人烟愈少,城镇肉眼可见萧条其实只是旧,加上房屋不多、街道不兴,对比南部大城便显萧索。 近黄昏才又远见一城,该是郁林,整个蔚国最北的大城,继续北上,只剩村镇,村镇再北,便为寒地。 那又是好几百里路了。 未未说这时节牛羊成群,黄昏该正归家,会很壮观,可往一观。 昨日还三小姐,一日行进,已成未未了。 竞庭歌牙缝间抽口凉气,自遵君命。日落时刚好入达沁草原,果见牛羊正千军万马往东北方向挪。 郁林所以为大城,全赖达沁草原畜牧,论广阔,超过乌茵盖。 竞庭歌没由来欢喜草原,更胜南国山水,暮色佳,兴头起,便策马朝牛羊们去。 先生轻些,别吓着它们!霍未未提醒。 竞庭歌有数,兀自行。霍未未远见得还有小群羊儿西南角吃草,转问慕容峋要不要一起去看。 一时国君携妙龄少女西南边喂羊,竞先生驻马草原中央看倦鸟归巢。 绿野尽头红日卧远天,凝止不沉,倒是一幅彩墨杰作。 霍未未竟同那羊群主人认识,招呼过,熟练抓一把嫩草凑到一只身形较小的白羊嘴边,小羊便张口香喷喷嚼。 该是被羊嘴不时擦碰掌心,她咯咯笑,君上要不要试试?很好玩的。 慕容峋不是没置身过羊群,却当真没这样喂过草,总觉是女儿家爱干的事。但霍未未有种与生俱来的活力,感染他、说服他他也便四下顾,抓把嫩草,空中一展,引将将吃完少女掌中食的小羊探头过来。 是有些痒。他禁不住笑。 从前策马游城,君上也是这样笑。霍未未偏头看他。 慕容峋一怔,哪次? 很多次。那时候每逢阳春我都去像山踏青,途径苍梧偶尔撞上兄长,遥遥招呼,君上就在旁边。 竞庭歌传话打小倾心原出自这里。但他确实无印象,不记得许多年前的春日霍启霍衍曾在马上同某个小姑娘遥招呼。 他看着小羊吃尽了掌中草。 扭头回眺。 竞庭歌与牛羊成群维持着距离,得以观赏又不至太近,独驻暮色里灰紫一抹,便如塞上云烟。 竞先生也没喂过羊。请她过来试试。 霍未未依言,起身快步往那头,招手大喊,竞庭歌初时没听清。 待听清了,颇觉无语,又忖当着外人忤逆圣意不妥,只得过去。 正赶上慕容峋与那牧民攀谈,说及霍三小姐每年总要来两回,有时帮他们于生计上出谋划策,故熟识。 未未小姐确不让须眉,会骑射,治民生也有方略。竞庭歌过去蹲下,离霍未未近,与慕容峋君臣相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