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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浅阶入厅堂,霍骁的脸恰于这一刻过室外与廊下交界的明暗间。是这样。 竞庭歌体会一瞬对方语气:那侯爷本以为,是为何? 谈话便在这里断了。 可叹再豪的府邸再阔的庭院也终局限,难行万里。 众入厅堂,各色奶酥奶糕糖蒸酪摆上来。霍未未果真全才,当场煮茶,添料配搭,浓郁奶香并茶香混成浅棕一碗,满室生甜,笑盈盈端给慕容峋。 自得绝口称赞。慕容峋惯爱饮奶茶实与阮雪音一个嗜好,奈何那丫头嫁去了南国没口福。竞庭歌心内遗憾,又打量霍骁两位夫人。 正室乃霍启与霍未未之母,侧室乃霍衍之母,所以这两兄弟样貌不算似却是一团和气,可见靖海侯治后院有方,兄友弟恭始自娘子们亲如姐妹。 君臣同乐,午茶毕霍骁引路逛侯府。与苍梧上官家格局风貌又不同,此宅开阔,大片草茵伴矮屋,几无高树,故天光鼎盛照得处处皆明。 侯爷父女在前伴驾,霍启也便不扎堆,与竞庭歌并行后头。竞庭歌望日光下霍未未背影,颀长英气,和顾淳风倒像一路人。而淳风公主已走上女将军之路,据闻重开的祁国女课中便有骑射,她为师。 霍家小姐这条件这身手,也堪领兵打仗吧? 令妹被教养得这样好,关进后宫可惜了。 霍启乍听一愣,旋即会错意,以为是暗指二月夜里才在繁声阁外劝她做君上的女人,此刻却又伙同家中送自己妹妹入宫。舍妹方才之言,于属下也是新知,千真万确。属下常年在苍梧随侍君上,一年也回不了两趟家,对这些小女儿心思实不知情 庭歌绝无此意,大人不必解释。莫说大人不知情,便知道,霍氏的门楣要荐千金为皇妃,理所应当。庭歌是想说, 许是霍启一通快言被春风带送扰了圣听,慕容峋便在这时候回转身,什么话这般热闹,叫朕也听听。 是可以明言的。竞庭歌遂一拜:回君上,臣正与霍启大人说,未未小姐好胆魄好身手不逊兄长,或可入军营,为女子表率。 蔚西新区在行女课,苍梧本也要行只是受了耽搁,祁国那头已是如火如荼、坊间盛传淳风公主要从戎戍边故而此刻此言出,并不突兀,在女子本擅骑射的北地,更显寻常。 但霍未未还是瞪大了眼。 一脸人家想做皇妃你却让我去打仗? 慕容峋神情有些复杂,似想笑,硬憋着,半晌问:为何? 竞庭歌莫名其妙:当然是惜才更为自己入仕做铺陈,有女子能为武将便有女子堪作文臣,很难理解么? 却没法据实答,只将惜才一项稍加渲染算应对了。 晚间全席,给主君接风。至弦月升宴席方毕,众人浩荡荡往别院。 因交代过要小住三日,侯府特备了别院供今上下榻,就在乌茵盖北缘。竞庭歌虽伴君而来,到底是女子且非嫔御,住侯府还是住别院很惹了几句讨论。 最后慕容峋说不止一间房,倒无不便;而相比侯府,别院推窗便见茫茫草原,夜里繁星漫天,对头回至乌茵盖的竞庭歌来说,很值一住。 其实与素日里居蔚宫静水坞又有何区别呢?朝野上下关于她和慕容峋的传闻早就纷纭,从前她洁身自好,尚可呼一声冤枉如今只剩自轻自嘲,不冤。 便是那一刻起吧,那个戎马苑的夏夜,她对这个男人于情感上失望,觉得他始终没明白。 也就在这种时候无所谓住哪边,主君有言,从命罢了。 倒是霍未未深觉如此安排于一个姑娘名誉有损,当然也可能另具考量,主动提出住别院,与竞先生为伴。 于是这晚她就真住在了竞庭歌隔壁。 与慕容峋的房间隔着好一段距离。 夜阑人静,不闻虫鸣。辽阔之地连夜静都与宫墙内不同,竞庭歌躺在床上,全无睡意,起身推窗但见苍茫草地无垠,黑夜里终成乌茵,再仰头果然星河璀璨,是在山中、在高台都不曾领略的壮阔。 美吧。 旁侧却起女声,唬得竞庭歌一激灵。自是霍未未,正双臂撑窗台望天。 第七百五十七章 斗转星移 这别院周遭不筑围墙,没有任何遮拦,红墙灰瓦的排屋看似独立实为一体,同侧相邻的房间也便距离不远,推窗各自立,足以扯闲篇。 竞庭歌转头看,璀璨星河下少女的脸也璀璨,仰势勾勒侧脸轮廓,暗夜中虽不清,被炯炯的眼缀点得格外明。 年轻真是好,自己初入静水坞时才十八,也是这般夜色难掩容光。你几岁?便下意识问。 先生猜? 她可真喜欢叫人猜,以至于竞庭歌忽觉白日里猜名也并非伎俩。 猜不出。而她这些年做过太多猜测,真真假假,渐于无关紧要的事上拒绝再耗神。 二月刚满十八。霍未未倒也干脆,或该说懂得审时度势,一如白日里。 果然十八啊。竞庭歌笑笑,复望星空。 我晓得先生入蔚宫时也是十八。 竞庭歌颇意外,你将我打听得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