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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嗤笑,总归是深夜胡说,胡说下去也可,因为我会与你呛声,甚至会骂人? 因为我最喜欢你。 竞庭歌胡说不下去了。 上官宴跑成这样说话竟分毫不喘:我也喜欢你师姐。他出口方反应要杀头,压低声量,初见真是惊艳,在锁宁的地下赌坊。可惜啊,名花有主,还是谁都惹不起的主。 竞庭歌蹙眉:所以你对我是退而求其次? 上官宴喜听这话,是相见恨晚,过尽千帆,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又可以胡说了,竞庭歌再嗤:我也有主啊。 上官宴停下来,语气分明改变。你喜欢他么? 竞庭歌望着宫墙月,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答。 我觉得没那么喜欢。就算喜欢,你又不会嫁他。他仿佛也只是自语。 脚步声自大殿内传出,由远及近,两人都从月色寒意中醒转,齐往高阔门边看。 出来的是翠袍银妆纪晚苓。怎么还在?她走过来问竞庭歌。 等师姐。还没亲口对她说生辰吉乐。 纪晚苓当然明白不是,想了想道:她要生产了。我若是你,便按住女君。 竞庭歌等的就是里间情形,女君要做什么?君上出兵么? 纪晚苓又想了想。没说。小半个时辰在里头,只是叙旧。她言尽于此,传辇回披霜殿,下完长阶骤见月光阴影里还有个人与成列的兵士在一处,几乎湮没,站姿迥异出卖了他。 你也不回家。都住宫里算了? 纪齐藏不住,挠头出来,这不三姐没走,我留下等等好护她一起回。 大殿中便在这时候又出来人,他瞟了一眼便要挪脚步,碍着纪晚苓没动。后者有所感回头望,顾淳风正与竞庭歌上官宴说什么,然后飞快下阶梯该也要回灵华殿。 有个事须同殿下说,军中事,我去一下,姐姐你回吧,外头冷。 纪晚苓未及答对方已经弹出三丈远。 弦月由清明转氤氲,绒绒边缘化入云层似在预示有雪或有雨。阮雪音出大殿只觉门口二人如两根冰锥,而竞庭歌周身裹着宽大男人衣袍又扎绳如粽子,格外好笑。 师姐妹有体己话,上官宴识趣告退,说会宫门外等着送竞庭歌回家。竞庭歌瞧着阮雪音的大肚子又朝殿内一望:很难么?显然段惜润要赌一把,而顾星朗已经决意帮她。 和平协定这种东西于他是伪题目。他本不愿征战,主战的一向是其他人。 竞庭歌点头表示知道。 阮雪音于这一瞬想通了对方用意。有时候真觉得,你是该杀。 这你就偏心了。竞庭歌笑笑,顾星朗的策略与大部分皇亲、祁臣都不同,与古往今来争霸的做法也不同,本就不同,我只是将矛盾摆上明面。 天长节夜宴你在场 我在场,听清了祁君豪言,与所有祁臣一样受威慑。竞庭歌依旧轻松,所以我这招未必奏效,祁君必能凭一己之力运筹天下,臣民再如何反对都不怕。 阮雪音目色渐利,与隆起的肚腹、日益柔和的面庞轮廓不协。竞庭歌轻蹙眉,放下声势,种子播下去,发芽成苗尚需时日,何况参天。你就安心生孩子,哪有你夫君挡不住的刀剑。 长夜愈冷,阶下宫卫手中的刀剑承月华泛银泽。有兵士匆匆入宫门直奔大殿,经过珮夫人与竞庭歌时快速见礼,再往前,沈疾已经等在门槛边。 军报吧。竞庭歌低声,白国哪日乱可不是我能定的,也不是你夫君或女君能定的。段家那堆宗亲选在今日,恐也是看中了你生辰、祁君没空管闲事,正宜速战速决。我没想搅你生辰。 阮雪音看着宫墙月不说话。 生辰吉乐,小雪。我应该此生过不上夫君孩儿热炕头的日子,但你过上了,我觉得很好。 竞庭歌从没对她说过生辰吉乐,自因在蓬溪山她们不过生辰。而今年十月初三她自己的生辰那日她没入宫,听说相府也无动作,倒是数千里外的像山 十月初三像山烽火是点了的。顾星朗说的。 哦。十月初三傍晚上官宴去过相府找她,她不在。那日她一早出了门躲去郊外山里,生怕家中有准备,更怕上官宴动干戈。 回去后我会好好辅佐他治国。两人都出了会儿神,竞庭歌接着道,也要改改从前孤军奋战的做法,与朝臣们走得近些,哪怕受辱看脸色呢。段惜润继续在位很好,咱们就各据一方,为女子多谋些机会。总觉得这也是老师、母亲她们的理想。 仿佛白国正在混战而她们此刻立场相对,都是浮云。阮雪音刹那恍惚,不知能怎么接,远处宫门前又出现一人疾步来,衣袂飘飘,却是宁王顾星延。 你快回去睡吧,有身孕,别熬夜。我也回了。 今夜注定不眠。段惜润不敢睡,顾星朗不能睡,祁国皇亲朝臣各具见解这就要乘夜纷纷谏言了。战争顷刻起而随时可能结束,韵水城君位更迭不过瞬息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