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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在。 你还有别的苦衷吧。除了腿伤,除了来日有可能因征战或护君丧命,不想我守寡。 那段沉默特别漫长。 是。 指婚之前,摘芍药之前,你怎么不说。 臣那时候,还不知道。 斗辉殿在祁宫第二圈、高木疏林间,论位置,不好不坏,不隐不显。 此夜灯火亦不明,不如星月光,只夏风裹花香浓郁,让人分明清楚身在宫室,永困重围。 纪晚苓摇阿岩在厅堂,顾星朗和上官宴也在,没人说话。 阮雪音近来第三回 帮竞庭歌疗伤,仍在脖颈,也怪,前两次当真没留疤,印记都无。 她不吭声,难得竞庭歌也默。处理完,合药箱,两人就这么对坐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许久竞庭歌道。 阮雪音今晚其实忽有些怀疑,除了抱负、前程,有没有一点是为慕容峋。知道了。但她没问。 接下来做什么,我会明白同顾星朗说。这一个月的筹划,观察、探听本多过行动。我毕竟在坐月,还要哺喂,想使坏也不方便。 阮雪音抬眼。 小雪。竞庭歌不抬眼。 嗯。 她也如淳风方才般张了张嘴,终没漏下半个字。叫上官宴进来吧。 上官宴适才喝得相当多,进来也便带着酒气,但麓州小半年,竞庭歌已很习惯。 他极熟稔榻边坐下。 阿岩既是你女儿,日后要常入宫探望。 上官宴那双桃花眼因酒醉迷朦朦,自坐下就看着她。留下嫁我,隔三差五一起来看,有什么不好。尔虞我诈,和一群不懂得赏识你的臭男人共事,还没名没分,有什么好。 竞庭歌也看着他,你是打定主意效祁了。 我是打定主意娶你。 竞庭歌想起那首《西洲曲》。因为我可怜? 他当时说可怜故生怜惜。 上官宴一直觉得有孕的竞庭歌不像竞庭歌,产后脸仍圆,仍是不像。 他凑近些。 竞庭歌没躲。 她身上一股奶香。 唇舌间也是。 竞庭歌由他抵进来,有些凉,全是酒味。 这个吻真是温柔,如天地深长。 会忘吧。 第六百六十三章 天涯海角 出斗辉殿夜已深。淳风早走了,纪晚苓自往披霜殿。顾星朗酒未散,不想回去弄得屋内床榻间尽气味、扰阮雪音和腹中孩儿休息,说仍去呼蓝湖上泛舟。 阮雪音虽倦,心中烦乱,自知回去也睡不着,姑且跟。上得画舫,舱外吹风,顾星朗依旧卧,闭眼久不言。 你是对的。竞庭歌若嫁上官宴,于所有人都好,于她自己也好。 她已经站在门边了。身后是幼时漆黑的仓库,门外候着艳阳天。阮雪音从来没如今夜般确定,竞庭歌可以过另一种人生。 但她还是要退回去。 对有何用。顾星朗依旧闭着眼,该头痛,抬手按眉尾,许多人分明知对错而并不选那更对的,才有执念,才生意外。按世人所指对错,我也该立晚苓为后,不该对你用情至此。 他当真是喝多了,天长节宴过后也一直没得功夫纾解,以至于此刻醉言无遮拦。诸王、世家仍滞留霁都,接连八九日他频繁出宫,有否见信王,她一概没问。 明日我会去,见四哥。 灵犀却如一汪池,长久亘在两人之间,顾星朗很快道。 嗯。 信王府和温氏,这些年为织罗网沾了太多人命,大祁百姓的血。事前我就犹豫,到夜宴上终没彻底戳,否则就该以国法论处,他,不能活。 人命之题他只戳了温氏,只与温据对答,到信王,论的是拥兵。而暗自拥兵毕竟未曾起兵,只有谋逆之嫌,差最后那步坐实。 也便可以据此留命。 我这算徇私吧。 亲王乃顾氏子孙,又是你兄长,本不好一概而论;皇族与世家的立场更不可能因一场共谋就混为一谈。他们那番辩解虽为歪理,但仅以事实断,祁南多年安宁,确有其功。关键在于,你怎么处理温家。 温据当场认下罪状,是必要偿命的。温斐与信王共谋,算同罪,此刻圈禁在郊外,他女儿陪着。万顷书院收归官府,调令既下,新长官已于昨日到任了。 温氏倾塌,不在话下。而留温斐的命该还因其桃李满国,朝堂上百官心情,他必得体恤。 那么信王也行圈禁之令,合情合理。当年蔚国夺嫡之乱,慕容峋登基后,慕容嶙和慕容峤虽无圈禁之名,却有圈禁之实。 顾星朗点头,他在霁都本有府宅,倒很方便。圈个几年收收心,也好。总归明日要见,还得将该说的说周全。 他实在乏,言辞间尽是疲累。阮雪音挪过去轻为他揉按,从肩颈、面颊到头顶,皆紧绷,一时半会儿揉不开。 对了,傍晚收到密报,阮墨兮有孕,刚诊出来。苍梧那头还没昭告天下,估计就这几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