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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心道一旦开始打仗你脑子也门儿清,与素日判若两人。 阮仲关城门何意?尽力而为成事在天,一旦败北自了性命免受你辱? 顾星朗掀眼皮瞧他,我为何辱他。 慕容峋冷笑,但凡是因你而败,都叫辱。咱们男人这点儿心思你还没数? 冬日破晓天色暗青,顾星朗极目南眺,眺不见大风堡。他关了城门,自己必不在城内。 何意?国战爆发君主不守都城,还领兵亲征不成? 你我都来了,他有何不能亲征。 慕容峋微耸眉,在哪儿亲征,东边? 我若是他,便赴大风堡,或者,顾星朗定看慕容峋,赴蔚。 两息深静,他确定对方没转过弯儿。便听慕容峋道:赴蔚必经三国界,以一敌二,死路一条。你在说什么。 慕容兄你知我现在最防什么。 慕容峋亦定看他。 沉急脚步声再至,是名蔚国黑甲兵,报大风堡北麓竟有伏,火箭如雨,迅速燃了大片山脚林地,三军皆在其中,死伤者重,祁国沈疾与蔚国霍衍均带余队正往北退。 崟国冬日湿冷,北部较南部干燥,要燃林木仍是不易。此伏准备充分。顾星朗淡声。像是在两国挥兵南下之前就伏好了。 无碍。烧得过一次烧不过五次,这种玉石俱焚之法与自杀无异,拼人头,自然他们死得更快。 阮仲会想不到么。 入境拿下崟北过分顺利,那些边境崟军之降虽全在情理中 阮氏覆亡,新朝不稳,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星朗从未完全放心。至此刻大风堡北麓一燃更叫人心思活动。 我在边境驻军逾十万,继续调遣便是;顾兄战旗已扬,也别再讲什么智取少牺牲了,绝对兵力碾压速战速决,此役,没有悬念。 拿下崟国,怎么分。顾星朗忽问。 慕容峋一怔,福熙暖阁那晚说过了,大风堡以南归你,以北归我。 既如此,以南已经是我在运作,北部战事自该由慕容兄负责。他站起来,祁军伴蔚军闯北境南下算帮过了忙,我先撤了,咱们大风堡见。 慕容峋意外:现在走?阮雪音呢,不等了? 崟北群山在晓色中苏醒。 晨鸟啼鸣,寒雾浸浸漂浮在林间。阮雪音和竞庭歌呆跪于药园东南角,正是去春师徒三人一起移植的那棵玉树下,谁都没说话。 还是该让老师住崖边黑松旁,风景也好。半晌竞庭歌道,一生如献祭般祭给了这些药毒花草,临了还要躺在其间,烦都烦死了。 老师一生所愿不过避世。阮雪音道,这些花植陪了她大半生,自与别处不同,更何况, 躺这里还能偶尔看一眼屋舍南墙上蓝紫的铁线莲。 她对那段相识有遗憾么,夜深人静回望一生时。光这般想已是酸楚,阮雪音屏住。 竞庭歌自觉腿麻,小腹亦沉坠,一歪身子坐到地上。 太凉了,进屋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阮雪音哪里会做吃的。竞庭歌并不信,但翻山越岭驭马又兼一夜未眠,她吃不消,只想躺。 醒来时天已大亮,一问,也不过睡了一个多时辰,四菜一汤却摆得整齐,她站在桌前半晌没说话。 实在同老师做的很像,至少看上去像。 她忽酸了鼻子,旋即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怀孕是这样的。时想哭时想笑,身体缘故,不必羞愧。阮雪音将那红鼻尖看得清楚,随口解释。 你一个金贵得人人上赶着捧脚的宠妃,何时还会做饭了。竞庭歌坐下,拿筷子撇嘴尝,居然好吃,比老师的有滋味。 却毕竟比不过老师,世间珍馐无一能及。 纪晚苓老做饭送饭,我不高兴,也在场面上受了激,练过两个月。声势浩荡还被淳风嘲笑了,如今想来的确蠢。 竞庭歌一脸我就知道,扒饭漫声:人在局中就是这样,不由己,再兼情意乱心,所以我讨厌后宫游戏。 一直没问你。阮雪音并不接,转话头,当初从我这里拿走了一半药丸,怎会如此。 自然指身孕。 竞庭歌很久才答。 我这人树敌多,说不得哪日就死了。又不嫁人,养个孩子在身边不至太寂寞。 竞庭歌还会怕寂寞。阮雪音也不信。你又不可能养他在身边。 但我知道有他呀。知道有这么个人,身体里留着我的血,已经是一种陪伴,够了。 阮雪音想问她如何生又打算送去哪里。 那药还是需要的。她却不给机会,你知道怎么制吧,以后用完了找你拿。仿佛怕对方不依饶,又道: 你怎还在避孕,顾星朗不需要皇子么? 第562章 旦丘之变 长达半年服药与曲京城受凤凰泣摧折都是缘故。 后者自不能说,尤其不能对竞庭歌说。没有了。早先用药的遗症,总要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