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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活了两个。一个在蓬溪山,一个在苍梧城。 阮佋停步,大门前台阶下,他的头因苍老有些耷拉,又似乎一直在点,晃啊晃像戏台上的玩偶人。为何此刻告诉我。你又如何知道。 故人在暗你我在明。说早比说迟好。我原本也不确定,那晚进药园看到了残墙上的名字。再想来告诉你,你已经深眠不醒了。阮雪音上前半步,声音低得连阮仲都不可闻, 你从来没想过么?她们中可能有人活着。她这般说,微蹙眉怪道: 传闻你留了她们全尸。所以是赐毒?她们个个精药理,我若是你,便予斩首之刑以保万全。 阮佋没接话,目光越过阮雪音发间珠花去向门檐之下。 岳丈大人。 是顾星朗正候在大门口。 这是什么称谓。阮雪音寒毛竖。 贤婿。 却听阮佋接得顺畅,一甩胳膊将阮仲阮雪音齐甩开,哆嗦着上台阶,被顾星朗快步下来扶住了。 该一早下来相迎的,小雪不让。是小婿失礼了。顾星朗继续,情真意切。 有心了。阮佋也是慈爱,又哆嗦着去拍顾星朗一侧大臂,得贤婿如此,朕快慰得很,一直想见,今日总算如愿。 寒暄往来间翁婿二人进了楼门,留得阮雪音目瞪口呆在原地。 他们没见过吧。阮仲低声。国君会晤是大事,顾星朗即位七年,至少在他印象里没有过。 应该没有。阮雪音答。逢场戏而已,对他二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只没想到入戏之快,说来就来,更没想到预计中的剑拔弩张对峙当年事,竟用了这样虚假而堪称梦幻的开场。 阮佋已非崟君,其实不该自称朕。她看一眼阮仲,对方浑不在意。 二楼最大的厅室内已经花果酒食皆备。一屋子年轻人意兴阑珊,白发的阮佋走进去,反添几分热闹。 因他难得满面笑意。 看见年轻人扎堆,方觉得时间从不曾老,岁岁是春,日日皆晨。 不仅白了头,而且迷上了作诗。阮雪音越发觉得他有些回光返照意思,不及多想,年轻人们站起来,行礼的行礼颔首的颔首。 顾星朗扶着阮佋,阮仲在后面,厅内除慕容峋外其他人都该躬身行礼。 贤婿。 便听阮佋又一声,自不是唤顾星朗,慕容峋稍怔,一点头,圣君。 阮佋不意外也不在意,被顾星朗馋着往正中众人留出的上座去,一壁道: 兮儿还在宫中,原本要来,朕考虑今日场合她应付不了,没让。 慕容峋道一声圣君思虑周详便算应了。 竞庭歌看一眼慕容峋,欲启口,终没说什么。 阮佋坐定,慢吞吞整理好衣摆,扫一圈场间最后将目光停在竞庭歌身上半瞬,也没说什么,复向旁侧顾星朗: 今日什么章程? 赏乐观舞,饮酒闲聊。岳丈可有喜欢的曲目? 此厅方正高阔,居二楼当中,该是楼内最大的一间。纱幔重重间舞乐歌者都已在其位,阮雪音举目望,五彩斑斓,个个美艳,诗扶晓山亦在其中。 尚不见苏晚晚。 不是说但凡顾星朗到,她必现身? 还是凭借头牌轻易不出现之由头正准备着什么。 这般想,不动声色望顾星朗,对方正一脸晚辈恭顺等阮佋回话。 朕从前也来听过曲,记得有一支舞,名曰《四季》,美轮美奂,难忘至今。 顾星朗没听过此舞,转而向候在不远帷幔间的鸨母询问。 回祁君陛下的话,鸨母战战兢兢,许多年前的旧名目了,彼时还不是草民执掌最欢楼 跳舞的自然也不是今日这些姑娘,现下不见得有人会。 意思已经很明确。 妈妈。却听近旁怀抱凤尾箜篌的浅檀色美人轻唤,正是晓山,晚晚仿佛略通这舞,我曾见她练过。 鸨母瞪她一眼,低声斥:那《四季》舞多年不曾排演,我都不记得了,她如何会?舞得不对,脏了贵人的眼,都等着掉脑袋! 这位姑娘说有人会,想来不是空口胡诌。顾星朗微笑,何不请那位晚晚姑娘前来一试?若不对,毕竟有年头了,想来圣君不会怪罪。 阮佋花白的头不时晃一晃,权当认同。 鸨母这才反应晓山、诗扶、晚晚都是祁君陛下昔年爱宠之人。昔年不知其身份,只道是远来贵公子;今日知道了,身份有变,情分却作不得假。一时如遭雷击,万分后悔方才斥责了晓山,忙连声答应要亲去唤晚晚。临往外走,又朝诗扶递眼色。 一袭丁香绸裙的诗扶不明所以,自琴前站起跟着去,走出老远方听鸨母耳畔低嘱道: 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老天爷砸下来的馅儿饼!我瞧陛下方才护晓山那模样,这回怕是要带你们回去了。都机灵些,当着两位夫人的面少卖弄,尤其那珮夫人宠冠祁宫,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也没什么,你们年轻,入了宫来日方长,但头一件,得顺顺利利跟着去霁都!待会儿我再把晚晚嘱咐清楚了,今日无论如何,别太邀宠献媚惹得两位大娘娘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