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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从昨日忙到此刻,我一直没见到他。倒是你昨晚去过挽澜殿,也没跟你提么? 没有。段惜润歪头想半刻,和往常一样。苗头都不曾有。不过是些议论,她很快看了阮雪音一眼,到你们回来,已经没什么声音了。我总以为,君上和姐姐不会听到。 阮雪音约莫明白这一眼的意思。那些议论,不止于此,精彩纷呈。 怎会听不到,怕是已经传至前朝了。 段惜润眨眼:什么? 第367章 繁梦如坠 恐怕根本就从前朝传进来的。出采露殿,阮雪音细思量。 白君详知此事,已是有人作梗。他如愿生怒,那人又将消息顺理成章带至霁都。先于臣工间传递,哄抬前朝气氛,小事化大;再往宫闱内播撒,星星之火,与前朝相和渐成燎原之势。 到顾星朗回来,蓄势已足,时刻待发。 单论正义性、合理性 以纪晚苓为代表的这群人,包括纪桓,甚至可能包括顾淳月,都是在明的。且他们并不是针对她,更不是针对顾星朗,完全是为国为朝局,所谓忠义。 如果清晏亭中纪晚苓那番说辞就是全部。 而正义性与合理性之外的人,如果有,他们的目标是谁,是自己,还是顾星朗,这是一个问题。 弄清楚谁在出手,从而判断目的,确定目的,才计得出釜底抽薪之法。 所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策略,都得釜底抽薪。 今晚顾星朗若依然不回折雪殿,她便得去挽澜殿一趟。以他审慎周全,此期间前朝后庭暗涌,段惜润大半个月两次往来家书,他纵是远在天边,不可能全不知情。 很可能是没对自己说。 顾星朗当晚却回来了。 刚入亥时,阮雪音收拾停当,正要出发往挽澜殿。满庭灯色摇曳,仿佛守岁夜的烛光长明至今。顾星朗从灯色之外踏进来,霁月清风,眉间疲乏不掩星眸璀璨, 深更半夜的,他一笑,大步迈过来,这是望夫不得要去逮人了啊。 此人尤爱开玩笑的情形只分两种:格外放松,和格外紧绷。日子愈长,她对他各项特征把握越准。 显然,眼下是后者。 亥时方至,阮雪音煞有介事看一眼天边弦月,哪里就深更半夜了。她上前半步,挽他左臂往殿内行。 顾星朗左臂一僵,迈不开步,一双星眸眨了又眨,这什么情况?新学的? 啊? 顾星朗动一动左手臂。 阮雪音从未在第三人注视下主动过。此刻前庭虽不至于人声鼎沸,到底圣驾至,往来待命的宫人不少。如此动作,算是相当热情,以至于接收者惊喜之余颇感惊吓。 她低头看一眼挽着他手臂的自己手臂,不对么? 顾星朗笑开,挽紧了。 入寝殿,阮雪音亲自安排沐浴事宜,前前后后,有求必应。顾星朗先是应接不暇,随后来者不拒,舒服得一塌糊涂方依依不舍起身穿衣,出得外间,见东窗下棋桌上散着一本《传习录》。 最近读书什么路子啊。待阮雪音也过来,双双坐下,他随口问。又嫌坐着累,将棋桌往一侧座席推,坐榻变长,恰够他躺,方枕着阮雪音大腿横卧了。 归本。阮雪音随口答,低头见他乱翻书心不在焉,躺着看书对眼睛不好。 顾星朗将书册扔一旁,本就枕在她身上,又是仰卧,无须抬眼便将她整张面庞瞧得分明,你是越发爱管我了啊,不能空腹喝凉茶,不能躺着看书,还有什么? 阮雪音一怔,顺口而已。老师从前喜欢强调这些规矩,她歪头想半刻,或跟习医有很大关系。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 没有不爱听。他一笑,仿如孩童,又抬手捏她下巴,只是以后还要管儿女,怕你忙不过来。 周遭空气滞了滞。阮雪音半晌抬手,轻揉他眉心, 这趟回来,很多事费功夫应对么? 顾星朗眨了眨眼,颇夸张舒展眉心,我皱眉了么? 悄悄在皱。 胡说。他再笑,只有皱与没皱,悄悄皱是什么。又敛色,听到什么了? 有的都听了。云玺复述,该当全面,我们回来前你就知道了吧。 知道得不全。顾星朗转开目光,收了些消息,只大致有数。枕在她腿上实在惬意,熏然欲醉,所谓温柔乡,原来这也算一种。 闹得厉害么? 不全因为这个。大半月不在,确也有其他事项须处理。是解释被困鸣銮殿大半日才出来。他转回目光,扬眸看她, 不太好办。导火索在白君那头,我昨日已经修书过去了。还没收到回信。今日不得空,明日得去趟采露殿。 我今日去过了。 顾星朗默了一瞬,怎么说? 遂将段惜润之言简要说了,又讲了讲自己判断,犹豫再三,终没提纪晚苓规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