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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也不转题,你方唱罢我登场,亦讲了些十来岁时候趣事。 不都说你那时候喜欢纪晚苓? 同上山那日一样,顾星朗依旧在捡石子丢石子。慕容峋见状玩心起,抬脚勾一块地上小石,一挑而再挑,最终朝顾星朗那侧踢去。 都说是谁说?顾星朗反问,抬脚接石子,踢回去。 整个青川啊。不止那时候,好像一直喜欢吧。以至于打破弱冠之诺提前接了她入宫。这么全天下看着的事,你倒回问得理直气壮。 慕容峋答,再踢,顾星朗再接,两人就这样一边上坡一边对石子,好半晌竟无人失误。 这君位恼人处,正在于此。顾星朗道,我自己的事,私事,却因为这位置身份,不得不日夜受人议论,成为谈资。 且随事态发展,有的是人自行帮你编故事,年复一年,编的比实际状况还要精彩百倍。慕容峋接上,甚了然。 顾星朗抬眼,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啊,有意思吗? 没什么意思。慕容峋再答,我就更惨。没有青梅竹马,更没有传遍四海的初恋轶事,人家要为谋为士,这君位便成了我的原罪。 顾星朗眉心一动,是啊,单以这层逻辑论,你不在君位,与竞庭歌的愿景冲突便不会这么大。石子再次飞过来,他接住,停下,人也停下,似笑非笑, 叫你拿君位换她,你换么? 慕容峋沉默一瞬,你如今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做法,也难长久。除非阮雪音妥协,否则早晚,你也是要做了断的。后宫自有后宫的道理。让你拿君位换她,你换么? 顾星朗想了想,又似乎根本没想,仅仅为维持谈话节奏而刻意顿了半瞬, 我换。 慕容峋不确定这句我换,几分真心,几分玩笑。但对方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个笑容,自此留在他记忆里,很多年。 以至于当晚因为回味这句话和与之相伴的神情,他好半晌没睡着。直到一阵咕咕声起,顾星朗听见了,挑眉,黑暗中问: 饿了? 慕容峋颇尴尬,四菜一汤,每样那么一小碟,五个人吃,一天还好,接连两天,他顿,你不饿吗? 也有一点。顾星朗答,去厨房看看? 食材是有的。蔬菜和一些切好的面很快被翻出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将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好,柴火燃起来,水已经烧沸,临到关头,面面相觑: 谁来? 顾星朗观一番对方架势,暗忖这小子怕还不如我,摇头,捞起衣袖正欲答我来,却听门口一道清越声起: 大半夜叮咣咣的,闹什么? 却是竞庭歌,抱臂胸前,气鼓鼓。很快阮雪音也出现在她旁边,有些懵,睡意未消,做饭? 自然再没有他二人动手之余地。竞庭歌和阮雪音也无甚经验,但好歹只是煮面调味,菜面捞起来,撒上盐,再滴些芝麻油。临了,竞庭歌灵机一动,又切些葱末扔进去。 一大盆青菜汤面条,此刻摆在厨房内小方桌中央,碧幽幽看着竟很有些食欲。 用的是吃饭的小碗,二位少年各自盛了个满,倒还端着姿态,仍难掩狼吞虎咽之势。姑娘们并不觉饿,见他们吃得香,也各吃了半碗。 二十三年来头一回,两碗面连汤下肚,慕容峋就着竞庭歌递过来的绢子擦嘴,夜里饿得睡不着觉。 却因此吃上了这顿可能再没有下次的青菜汤面,顾星朗放筷,也觉满意,值了。 阮雪音右手托腮,懒懒看桌上盆中残汤,是不错。又抬眼望竞庭歌,你最后的葱末,神来之笔。 竞庭歌双臂交叠趴在桌上,也有些懒,那自然。我干什么不是神来之笔。 能这么一直在山里住着,日日吃这碗青菜汤面,倒也不错。顾星朗再道。 得了吧。竞庭歌嗤笑,目光投进满屋暖黄灯色里,也就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才觉得这面好吃。明日又吃,多吃几回,再往后日日吃,很快就厌烦了。 她撑起来去看阮雪音,似笑非笑,世间诸事,概莫如此。人难长久,终不过天各一方共月明。这是小雪说的。对吧? 阮雪音坐在顾星朗对面,眸光睫影皆在灯色里,依旧托着腮,似乎并没有听进去,随口答:嗯。 春夜深静,那静谧中似也悄蕴了盎然,四人围在桌边灯色间,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久坐亦不觉冷。入子时,两个姑娘开始哈欠连天,众人方一起将厨房收拾停当,各自回屋歇息。 出得门外,便要分道,顾星朗略踟蹰,终伸手将阮雪音拉住, 还能坚持么?说几句话。 能不能坚持,总归熬夜于她稀松平常,遂点头,由他牵着走。至崖畔那块巨大黑石边,顾星朗驻足, 真不能坐? 此处在蓬溪山制高点,昨夜观星他们也曾上来,只没到这附近。距离房舍已经很远,竞庭歌更是早进了屋,阮雪音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