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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绣峦总觉得她对这位笑得尤其少,尤其不客气。 咬春宴上没见着先生,君上同我都记挂得很。这会儿筵席也散了,君上回了御徖殿午歇,本宫午间向来是不睡的,便来先生这里看看,阮墨兮应,于对方之不行礼无笑意稀松平常, 今日合宫忙着春祭春宴,一定不周到,先生的小厨房远在静水坞,估摸也没准备立春该有的春饼春盘。这般说着,转而向身边婢子,本宫亲去御膳司挑了些,每样一点点,先生都尝尝,咬一口,毕竟节庆,是个意思。 阮墨兮说话叫人难拒绝。永远笑盈盈,有主意却不强势,无端热情,以至于热烈,又怎么看怎么没心眼,一言一行皆是发自肺腑的对你好。 总之几个回合下来,绣峦奉漪的共同观感是:中宫年纪虽小,人却周全,尤其性子好 非温柔非端庄那种好,该叫可爱,招人喜欢。 大半个蔚宫亦同此感。 便是竞庭歌有时候都怼她不回。或也是不知该如何怼。 我不喜欢吃饼。她答,春盘什么的,也不过是饼加青菜,换了摆法而已。午膳时都用过了。多谢记挂。 摆法不同,意思也就不一样。不然怎么要特意取作春盘呢?阮墨兮盈盈再笑,顾盼生辉,伸手从婢子手中将托盘接过来,先生这便尝尝吧,本宫陪你一起。 遂亲自端了托盘往静水坞去。 竞庭歌杵在原地半晌。 我同意了么? 绣峦哭笑不得,先生就去用些吧,也是皇后一番美意。 谁要这种美意?哪有逼着人吃东西的? 竞庭歌唬着眼,无计可施只好又往回走。绣峦暗称奇,心道中宫的路数倒总能制住先生,这便叫做,秀才遇到兵? 千般道理皆不言,拒绝只当没听见。君上若是这种性子,恐怕今番情形亦会不同? 实话讲,蔚宫这些吃食,真的不如崟宫。入得静水坞,进了偏厅,阮墨兮将托盘内菜色一一摆出来,方坐下示意竞庭歌也坐,本宫同君上也是这么说,他倒不生气,让我爱吃什么都交代给御膳司,他们总有办法学着做。却哪里会一个味道呢?样子到家罢了。 见竞庭歌坐下却不抬手不拿筷子,再催:先生就一样咬上一口,都是些青菜,饼也是小块的,撑不着,更不必担心发胖。这般说着,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入口,本宫母妃说,立春这日随俗随得好,接下来的日子才有盼头。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无稽之谈。竞庭歌心道。今年有没有盼头,跟我此刻吃不吃青菜有何关系?又去看那种热情洋溢殷殷规劝的脸。 阮墨兮的母妃是姝夫人,竞庭歌十一岁那年也见过。今日看来,崟八公主美貌多是承袭其母,而青出于蓝。怕是性子行事也与姝夫人如出一辙? 阮佋其人很有几分古怪脾气,据说年轻时还好,越往后越喜怒无常,身侧嫔御换了一位又一位,唯姝夫人多年来不受冷待,如今年近四旬,依然备受重视,位不及皇后,而荣宠近皇后。 先皇后,也就是太子阮佶的母亲,已经身故多年。崟国中宫自此悬空,至今未再新立。 却不知姝夫人有没有念想?能常伴君侧多年,自然是容貌心性都过关,还调教出了这么一个深谙后庭生存道的女儿。 且女儿先自己一步做了中宫,十八岁。也算不辱家门了。 诸般念头起,脑子快如竞庭歌也不过花了瞬息。她拾筷夹春饼,慢悠悠嚼了,方随意道:北国不比南国精致,从吃食到衣着用度。皇后能入乡随俗,是蔚国之幸。 也还好。阮墨兮道,北国有北国的好。比如室内处处暖,只要不出门,冬日跟春日里几乎没两样。皮毛所制衣物也好,质地上乘,品类又多,刚来那几日,光各色毛料就给本宫挑花了眼。 竞庭歌一嗤,皇后在崟宫时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金枝,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素日里邦交往来,蔚宫也送过不少一等一的毛料去锁宁城。姝夫人尊贵,崟君陛下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还不通通都赏赐了来? 阮墨兮眨了眨眼,似乎赧然,先生哪里话。先生的师姐是本宫六姐,自然也是父君掌上明珠。只是六姐姐总不在宫里,才都让本宫占了便宜。 是么?竞庭歌挑眉,似笑非笑,这小姑娘比她预计的还要会讲话。阮雪音曾评她脑力不济,却是低估了。 六姐姐性子冷,阮墨兮切切点头,父君亦不是随和之人,两人都等着对方主动,天长日久,便越发相处不来。且那年天长节筵席先生也看见了,如此隆重的一回,祝寿时六姐姐依然不肯唤一声父君,还是呼陛下。 竞庭歌记得。她就坐在阮雪音旁席。眼睁睁看她冷着脸起了身说了祝寿词 自然冰冰凉,全无情绪,一番祝词念得如悼词。 阮佋听到最后脸都绿了。 阮雪音这人冷起来能冻冰三尺。竞庭歌领教过,深得其味。 崟君陛下从来也不拿她当女儿看。对方客气,自己却没有客气的必要,我不是女儿,你便也不是父亲,有什么问题么?生恩不及养恩,更何况阮雪音是她母亲生的。你父君对这个所谓的女儿究竟有什么恩情可言?血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