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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不讶异于她随口说明白此局之利,只是 且不论本性还是假象,对于时局争斗,她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入局,不说破,这会儿是怎么了? 他自然不知对方不久前才在庭中发现了那首藏在水书里的《秋风词》。虽然纸上只有落叶寒鸦,她却结结实实被那些欲说还休的相思长短糊了个劈头盖脸 脑子是能保持淡定的,心却不行。以至于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埋相思入秋风的人突然又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声东击西 心里落差大,自然气从中来。 一入相思门,方知相思毒。 相思之毒情之蛊,从来在心不在脑。 顾星朗没想通她为何突然直言不讳,但话已至此,正好将该交代的一并交代了。 说得不错。所以你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她入宫,午膳可在折雪殿用。此后你不妨尽地主之谊,带她四处逛逛,想见谁,想去哪里,都可以。傍晚我在呼蓝湖畔设了家宴,长公主夫妇作陪,淳风,他一顿,她近来沉迷禁足不可自拔,你若得空,今日晚些去灵华殿瞧瞧,你开口,她说不定愿意出来吃顿饭。 家宴? 竞庭歌是你师妹,也算你半个娘家人,远道而来,自然要设宴款待。 青川四国都没有国君亲自设宴招待使臣的硬规矩,全视具体情形而定或全凭国君高兴。竞庭歌此来,明面上只是联络两国感情,礼品到了人到了便可,无关要事,无须设宴;而顾星朗显然也不是为着一时高兴 这么目中无人行为无状的来使,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不会花费无意义的时间心力,那么这也是将计就计的一部分。 心思微转,思路捋清,阮雪音整个人也清醒了大半;秋风骤止,相思忽断,她并没有感觉到,只顺势又问: 想来瑾夫人也会列席? 你师妹是蔚国使臣。虽然青川列国都没有后宫主子接见母国使臣的先例,但她是女子,又有你这层关系,既然入了后宫赴了家宴,瑾夫人便没有不出席的道理。 逻辑通透,顺理成章。 那要淳风出现做什么?那丫头的性子,见了上官妧绝无好脸色。 她蓦然看向顾星朗:君上真是算得一手好牌。 顾星朗但笑:牌不能选,只能靠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发挥之处有限,随便排一排。你刚不也说了?送上门的戏本子,我总要搭个戏台迎一迎,和一曲。 阮雪音无奈,你和上官家斗法,非得拉上这么些人? 是上官家拉了竞庭歌,也就顺带拉了你。阵势初成,我必须下场,再如他们所愿准上官妧到场,长公主夫妇只是陪跑,至于淳风,他笑意仍在,只语气间漏出微不可察的森寒,和叹息,这口恶气若不给她机会发作,她恐怕能把自己关在灵华殿一辈子。 让她出气,不见得要挑这种场合。阮雪音看着他,你这是拉她下场。 我最近在想,与其让她活在被刻意隔离的并不真实的世界里,不如教她些东西。没有谁能护谁一辈子,一个人要在这世上全身进退,终归还得靠自己。他若有所思,笑意渐渐收起, 她若实在不愿来,我不勉强;就是来了,要如何行事说话,亦随她。不知突然想起来什么,他沉吟片刻,继而起身,没别的事了。记得晚些去灵华殿瞧她。 全身进退。阮雪音默然。一入红尘深似海,如此时局,生在皇室,谁又能真的全身而退呢?有进无退罢了。 她不答以示默许,依礼陪他往殿外走。步行至前庭,涤砚依旧候在原地,云玺正蹲在那些梧桐枯叶间捡几张纸,听得脚步声赶紧起身行礼: 君上万安。 那几张纸被她捏在手里,顾星朗瞥了一眼,拿来。 云玺依言呈递,然后退出一丈远外与涤砚几乎并列之处候着。 顾星朗略看了看那几页纸,除却他亲手写的那张水书,其余皆为空白,遂转身问:解出来了? 嗯。 她言简意赅,他莫名其妙。 怎么没写下来? 前面六次功课,一旦解出题目她是会写下来的,这也是此刻那几页空白纸的用途。 知道了便不用写了。 这是什么道理?不写出来你交什么功课?他有些无语,耐着性子道: 说来听听。 阮雪音瞪眼,见他一脸坦荡突然心生疑惑:许是自己多心了?他或者,本来就只是吟诵秋风。想到他适才那番举重若轻又面面俱到的安排,更添几分笃定,暗忖这人心思或许根本不在这些事上。 尤其最近。 一时难辨心情,只按住全部念头,就事论事道: 君上以后不要出这么没水准的题目了。如此脍炙人口的名作,解出上半句就知道下半句,你这道题,相当于只出了一半。 顾星朗闻言微怔,继而耳根发热:这诗你知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卷珠帘 阮雪音颇受侮辱,微抬了下巴道:君上以为我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为证清白,要我全诗背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