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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毕,他不理她慌乱,转身就走。沈疾和涤砚杵在原地,正犹豫是不是要快步跟上,却见阮雪音伸手拉住顾星朗衣袖,不知又说了句什么。 他们离得远,自然看不清她此刻满脸红晕。饶是这样,她讲话依然条理分明,只是口齿不如平时清楚:还,还有, 还有?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那六个人呢? 顾星朗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一眼天色,沉沉道:你夜里过来吧。此刻我还要去处理些事情。 你要去煮雨殿? 他微微蹙眉:夜里再说。你今日擅自现身,我还没问你的罪。一壁再次抬手捏上她右脸颊,都快捏不起来了。赶紧回去吃饭。崔医女不是配了一堆药膳给你补吗? 阮雪音终于有些羞恼,撇开脸想斥他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还动了两次!对方却根本不给机会,负了手已经走出去好几步。 沈疾和涤砚确定此刻该跟,赶紧追上去。云玺也快步至阮雪音身边,扶了她手臂打算回去,却见她面上白了又红,不由好笑,又不敢笑出来,咬紧牙关生生憋住了。 阮雪音见她那副滑稽样子,更加恼,云玺忙忙赔笑道: 夫人该恼!这么些人看着呢,君上也该注意些。但夫人脸皮也太薄了,不过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只用手势暗示捏脸,而已。都已经对吧。这有什么的。 阮雪音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都已经怎样?又想起那句小女孩,她只比他小几个月吧!而且阿姌的真实身份,是她识破的吧!到底谁学艺不精? 一时间下巴和被他捏过的那处脸颊火烧似的烫,快到折雪殿大门前才有些降温。 酉时将过,煮雨殿。 君上要来用晚膳,怎么也不提前着人招呼?妧儿也好悉心准备。 还是那把甜糯嗓音,今日听来,格外腻耳。 顾星朗夹一筷子冷拌秋葵,细细嚼了,和声道:这样就很好。提前告诉你,这满桌菜肴的味道就不对了。 上官妧没听懂这句话,直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一时有些忐忑,默默舀一勺虾仁蛋羹放进嘴里。 来之前,我去冷宫见过你姐姐。 那口蛋羹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明明入口即化的一小匙此刻卡在喉间,进退两难,以至于当事人几乎要呛咳出声。 但她是相国之女。她所接受的教养,不允许她此刻呛咳出声,或者将那口羹吐出来。面上已经憋得通红,几乎用尽了全身气力,她终于将喉中食物咽了下去。 君,君上方才说什么?臣妾愚钝,没听清楚。 她呼吸不太顺畅,短短两句话被节奏不匀的气息生生切割得语无伦次。 早知她是你姐姐,那日你来挽澜殿求情,朕便网开一面了。可惜你没说。 上官妧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是没设想过这种场景,她甚至同细芜排演过,他日东窗事发,她要怎样如泣如诉撇清自己。 但此刻她泣不出来。顾星朗太平静,也太笃定,她没有施行任何策略的底气 气氛完全不对。他竟然不恼怒,也没有丝毫失望的意思。 全然的平静。以及肯定。 君上恕罪!她骤然起身,跪伏至顾星朗跟前,拉着龙纹常服下摆哀戚:妧儿隐瞒了阿姌是我亲姐的事,隐瞒了四姝斩和那些植物的用途,也的确将祁宫内的所见所知告诉了她,由着她每月传信回苍梧。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顾星朗不喜欢被拽着衣服,蹙眉道:起来说话。 妧儿不敢!君上宽恕妧儿这一回,妧儿才起来! 松手。好好说。 上官妧一呆,诺诺松手,这才意识到自己仪态尽失,赶紧正了跪姿,楚楚应道:是。君上想问什么,妧儿一定知无不言。 你刚说再无别的了,那夕岭茅舍是怎么回事? 上官妧浑身一颤,几乎要跪不住。她以为顾星朗只是发现了阿姌的身份,并不知道夕岭的真相 依照阿姌事前分析,此局天衣无缝,就是有疑点,也不会有证据,那六个人,是死士啊! 君上说什么,妧儿听不懂。她声音微抖,人却尽力维持了镇定。 顾星朗俯身前倾,看着她眸色沉沉:那六个人,难道不是听你指令去的茅舍?凤凰泣,难道不是你教他们用的?谋害瑜夫人,难道不是你动的手? 凤凰泣被发现了! 是了,阮雪音凭空出现,事情没成,纪晚苓获救时药效未失,自然能被瞧出来。 但为国为家为她自己,阿姌不会束手就擒和盘托出。所以顾星朗此刻,很可能只是在诈自己。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千古盈亏休问(中) 君上所说,妧儿实在不知。至于凤凰泣,臣妾略通药理,知道那是白国宫廷秘药。君上就是要怀疑,也该怀疑珍夫人。 朕以为你同珍夫人交好,这种时候,总不至于真的开口咬她。他轻叹一声,不用周旋了。朕与你姐姐说了大半个时辰,已经乏了。该说的,她都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