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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朗看着她:那纪大人是怎么知道的?我四日不上朝,只称抱恙,如今好了,自然无人再问。纪大人忧心什么,又如何知道我的病症? 纪晚苓语塞。 后宫向前朝大臣传递消息,你可知是何罪?顾星朗声音有些冷,这种语气极少出现在他和她的对话里。 纪晚苓自知理亏,缓声道:此事是我做得不妥。但纪氏几代忠良,当初是追随太祖陛下打江山的,哪怕我向父亲言及此事,父亲忧虑,也是一心为你,又不会有其他心思。 道理是道理,情分是情分,但规矩是规矩。顾星朗也缓和了语调,平静道:且不说此事我已明令不可外传。就是我不介意,若让其他人知晓你向相国府传递宫内消息,你有几张嘴说得清?纪氏满门,甚至可能因此获罪。 纪晚苓微震,抬头有些愕然看着他。 顾星朗心中不忍,柔声道:晚苓,你或许还未完全适应,如今我已经不是九皇子,你也不是纪家大小姐。我为君,你为夫人,我们都有属于这个头衔的义务和责任。你现在对纪大人说的任何话,不再是你从前在宫里玩儿了半日、回去讲的那些轶闻趣事。它们全都变成了禁忌。 纪晚苓脸色发白,若有所思半晌道:是啊,当初我一心为磊哥哥的事入宫,做了夫人,其实从未认真考量过此事。其实,这已经是一个不可逆转的人生选择。 顾星朗默然,许久之后方开口道: 这件事上,我也有错。那时候老师说你自请入宫,我只顾着高兴,竟不曾多想,你钟情三哥多年,怎会突然愿意入宫来我身边?我只道是,时过境迁,你到底想通了,且对我,总算有多年情谊。 倘若在过去,这番话他未必说得出。但一件事存在得太久,年年月月在脑中心中发酵,总有一天,你能面对、接受、坦然讲出来。 这便是所谓成长吧。 归根到底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须自责。 顾星朗微不可查叹一口气,看着她认真道:时间不可逆,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无力扭转。我不会勉强你什么,斯人已逝,你要自己宽心。在这宫里,我自会护你周全,但你不能主动犯险。 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查? 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查呢? 这便是最近几晚珮夫人都会来挽澜殿的原因? 晚苓,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我不需要你帮忙,更不想你牵扯进所有这些。有时候你出于好意,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这世间所谓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便意味着会有更多人知道。尽管你只是想告诉你父亲。 纪晚苓长叹一口气:我明白了。但父亲有个想法,事已至此,我还是想转达君上。 你说。 父亲听完你的症状,表情有些,我很难描述,但我没见过他这副神情。然后他说,她顿住,似乎比较难开口,若有机会,他想见一见珮夫人。 顾星朗挑眉。第一,这个要求很奇怪;第二,不合规矩。 为何? 纪晚苓摇头:父亲没说。但他的意思,应该不是怎样正式的见面,估摸就是看上一眼。我也不明白。 顾星朗思忖片刻道:十月秋猎,到时候你们几个都会去。纪大人已有两年不去,今年若天气好,也可与曹大人他们同去。 纪晚苓会意,然后道:你最近与珮夫人走得近,我虽直觉她未存坏心,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且这次的事与她脱不了干系。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顾星朗点头。不知她今日有没有去煮雨殿。 便在当夜,亥时将过,阮雪音至挽澜殿求见。 珮夫人,今夜太晚,君上已经准备安置,再是要紧的事,可否明日再说? 请涤砚大人通传,见与不见,且看君上意思吧。 涤砚犹豫片刻,想着近几日君上频频接她过来,怕是真有事,于是道:请夫人稍候。 云玺在旁轻声道:夫人,这时候君上是真的快安置了,咱们不能明天来吗? 阮雪音之前在月华台。她本也想早些来,但今夜天气好,宜观星,之前连续三晚她都被困在挽澜殿,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于是坚持看完那些星星再过来。 至于明天。明天有明天的事,她已经和段惜润约好一同去煮雨殿。而在那之前,她有必要把今天所知告诉顾星朗。 等待的时间比以为的要短,涤砚很快回来道: 夫人请随我来,又看向云玺,你且在正殿等候夫人吧。 顾星朗已换了霜色寝衣,站在第五级平阶上高而窄的靠墙书架前徘徊,似乎也不是在找书,只是等人无聊所以随便看看。 只是穿着寝衣,却还是给人玉树琳琅之感。 侍疾期间他也常常这副样子,所以阮雪音并不怎么尴尬,福一福道:君上万安。 顾星朗闻声转头,见她清丽眉眼间隐有疲态。 刚从月华台过来? 是。 已经这个时辰了,是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