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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出手了。 她不安起来。 冷静片刻,她细细重头想一遍,稍微宽心。 其一,今天是纪晚苓邀她去的挽澜殿,不是她得知顾星朗染病自己去的。 其二,自己已经交待过纪晚苓和涤砚不要外传此事。顾星朗还没好,他们自然不会往外说。待顾星朗醒过来,自己再跟他陈述利害关系,想来不会传出去。 只是按老师的说法,这种药,除了蓬溪山药园,天下间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所以在采露殿,她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才如此震惊。 如果当真是她,她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确实是她,那么极有可能,她就是冲自己而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疑心我懂这道症。她要弄清我的立场。 蓬溪山有药园,老师擅医术,这些都绝不可外传,这是门规。她今日出手,已是有违师命。 但他是祁君,怎能不救? 如果是老师,也会赞同她救吧。 老师曾说过,所有天赋卓绝的人,都应该死于公平较量,不该命绝于暗算。 她认为顾星朗是一个天赋卓绝的,好人。 虽然这个定义听起来有些可笑。 或许因为他行事温和,对他的子民极好? 她有些累。下午回来没怎么休息,傍晚为了等涤砚那边的动静,也没去月华台。 本来只是来拿件东西。谁知在这祁宫只呆了短短几个月,便有种抽不出身的感觉。人间的纷乱复杂,庙堂之中见精髓,果然不错。 连后宫都不宁至此。 还是要尽快拿到东西,早日全身而退才好。 第三十三章 两心悬 次日午后,阮雪音步入挽澜殿寝殿时,顾星朗正坐在窗下的棋桌边看书。 君上万安。 顾星朗闻声抬头。他面色有些苍白,比之前略消瘦些,眼眸却依旧明亮如星。 来了。 陈述句。 他似乎从来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困扰,永远那么平静。哪怕莫名其妙病了,莫名其妙被阮雪音救了,醒来看到她,仍然没什么多余情绪。 怀疑,警惕,疑惑,不安,好奇。都没有。 那种状态就是:我病了,你医治了我。好的。 这样很好。 阮雪音收回思绪,也平静答道: 是。 顾星朗打量她片刻: 什么都没带? 该带的都带了。未免显眼,没有带箱子。 顾星朗点点头:现在开始吗? 好。 到床边,顾星朗退下单衣,很自然问道:还是趴着? 阮雪音看了看他完全露出的后背,那些红疹淡了些。 然后她意识到哪里不对。 第一,他醒着。 第二,殿内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连涤砚都不在。 她突然有些慌,半晌没说话。顾星朗等半天无人答应,觉得奇怪,回转身看她呆在跟前,脸颊似有些红。 怎么了? 一语惊醒呆鹅,阮雪音回神看向他。 这一看非同小可,几乎在一瞬间她背转过身去。 是。请君上躺下,背朝我。 她说得很快,语气听上去倒还平稳,两颊却已经烧起来。 顾星朗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了,他已经退了上衣,适才背对时还好,一旦转过去 她还只是个姑娘家,自然窘迫。 他有些好笑,心想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帝妃关系。又想到她向来淡定,此刻慌乱倒是有趣。 好了。开始吧。 阮雪音闻声,小心翼翼转回去,见他已经乖乖趴下,头侧向外面。 她平复心绪,稳定脚步走过去,从袖中拿出一红瓶一青瓶,放在床边小几上。 今日我醒着,怕你不自在,便没让涤砚进来。 嗯。 她心跳仍有些快,随口应了,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我,不是朕。 可能会有刺痛感,君上且忍一忍。 无妨。 虽是盛夏,他的背却有些凉,想来是退了烧,人却仍虚弱的缘故。 她的手非常软,落在背上有种白糖糕的触感。很奇怪,他从未用手拿过白糖糕,都是用箸夹起来吃,此时脑中却出现这种比喻。 那双手逐渐向下移动,每到一处特定位置便会发力。他知道那些都是穴位,但到底是女子,虽然能感觉出她非常用力,对他来说力道还是太轻。以至于他越来越有种掉入白糖糕堆儿里的错觉。 手法开始变化。时而是手掌,时而是手指,有时候是十指,有时候只有六指。 顾星朗渐渐觉得燥热,不知是因为气温太高,还是那些膏药被皮肤吸收,开始在体内流动的缘故。 只用背部上药便可?实在有些热,他觉得血液都窜至大脑,决定讲话缓解一下。 是。背部经络众多,只要手法准确,药效可达全身。且我若猜得不错,君上背部的红疹应当是最多的。 你果然很了解这个病。 阮雪音沉默。 顾星朗昨日醒来,已经听涤砚复述事情始末,知她不会说,也不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