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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织布忙,父兄天天不着家,母亲石氏又每个月才回家三两次,每次呆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回去,家中没人管她,她也乐得如此,每天当着人面爬着走,没有人时就自己慢慢练习走路,到了天冷不宜活动时,她就借一号虫身,钻进书房去看书。 如此日升月落,转眼又是一年夏天,末月已经三岁了,虽然生日小到不能在小,可她仍然是三岁,三岁的她能奔能跑,能说两句连贯的话,开心时抿嘴一笑,不开心时就低头不语,平日里不喜跟邻家小孩玩耍,就爱在家呆着,时常帮奶奶干些家务活。 另外,她在今年春天就闹着和哥哥一样,自己单独睡一间屋,赵氏因她长久以来的省心劲,自是允了,到了夏初,她又跟林崎远闹着学写字,就这两个儿女的林崎远自是允了,还手把手的教,不到两个月功夫,她已经可以默写出百十个字,念痛整篇三字经了。 当然,这是表面上,其实,她会闹着学写字,主要是因为今年是三年一次科举之年,而身为秀才的林崎远,今年要参加乡试,这不自开春以来,就埋头苦学,授馆的差事也辞了,整天闷在书房中,眼看着人瘦了,眼神也有些呆滞。 这分明跟高考前那些综合症似的,末月担心他这样苦学适得其反,才故意捣乱,分分父亲对乡试前复习的压力,有了末月的捣乱,加上母亲石氏回来劝了几回,林崎远果然放松许多,说起母亲石氏,末月也不知该如何说,以前,刚当奶娘时,石氏每次回家都抱着她不撒手。 对她怎么亲近都亲不够,关心的问着家里情况,婆婆身体状况,儿子功课,丈夫起居等,但是随着时间一久,在大户人家呆久了,谈吐渐渐有了档次,虽然对家庭、家人关怀依旧,但是对奶着孩子的感情渐渐超过亲生的自己,话里话外都是小少爷如何如何,却很少问起她怎样。 也很少抱她了,对家中其他人倒还是老样,或者觉得被冷淡的只有她自己,其实末月也明白,她毕竟不是孩子,有着成人的思想,明白女人的感性,对自己带大的孩子,疼爱到某种程度,可以超过亲生,像她前生的家庭,奶奶曾经替一个同宗的疯女人奶孩子。 那个孩子跟自己父亲同岁,乖巧听话生的又俊,很得奶奶喜欢,吃的喝的往往先紧着那孩子,才论到爸爸,等那孩子长大后,就非常孝敬奶奶,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逢年过节,送吃的喝的,送礼送钱,都表现的非常孝顺,后来做生意有成,还给奶奶重新起了房子。 给爸爸、大伯安排工作,这使的奶奶经常给她们念叨这些往事,可是明白,不代表理解,她是有着前生记忆的人,却也是个女人,有着女人特有的小性,她就是不由自主的计较着这些,虽然思想上不把石氏当妈妈看,可仍忍不住计较她的偏心,这想法她一直埋藏在心里。 这天是苏州庙会大集,想要赶集卖些东西的赵氏,将林家后园中生长正茂的花草移栽进花盆中,准备带到花草市上去卖,末月自出生以来,还未曾用人身逛过集市,今日正无聊,一见赵氏忙活,也吵着同去,赵氏一向疼爱她,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允了。 花草并没有几盆,却开的十分艳丽,一直卖的很好,成了家中不小收入,今天,赵氏也仅移栽了开的最好的几株,一辆木制手推车只放了大半满,还留了个小地方给孙女坐,这才推车去了大集,大集上十分热闹,人来人往,挤来挤去的。 她们来的晚些,被挤的存布难行,推车上的花草也摇摇晃晃的,还碰掉了外围几株花的花骨朵,末月在车上看的担心,又厌恶跟那些满身汗臭的人碰撞,因此一直躲来躲去,也是赶巧,正逢前日暴雨冲击的路中不平,推车车轱辘一个下陷,剧烈晃动。 使的末月向地上摔去,眼见孙女摔下车即将落地,被路人踩踏的赵氏惊呼一声,忙停下推车,要去抱孙女,却在这时,人群挤闹中,一双结实了手臂伸出,将末月抱了个满怀,末月感觉被人抱住,没有落到地上,放松了口气,这古代集市太可怕了。 多亏接住她的人,真是救了她,末月带着感谢之意的笑容,回身抬头看向接住他的人,正要用幼童甜甜的声音说声感谢,却在回身看到接她之人的模样楞了楞,这个人三十岁左右,面容、身形清瘦挑高,比普通人略白,又比江南文人略黑,挺直鼻梁下,留着一层短须。 一双严厉的丹凤眼正盯着她,末月在这目光注视中,不由缩瑟了下,而抱住她的中年男子未察觉到末月的惧怕,感觉到身后的一阵推挤,不由眉头一皱,托了下怀中孩子的小屁股,往怀中带了带,使末月不由提高里视野,看着人山人海。 心思未定下,忙趴到他的肩上,环住他的脖子,想要立稳软小的孩童身子,却不想身体刚一碰到他脖颈上的肌肤,就不由呼吸急促,四肢冰凉,心跳碰碰的加快,惹的眼前一阵模糊,耳朵嗡嗡直响,在这样激烈的反应下,她仿佛看到了。 在九天之上,仙云飘渺间,一个身穿绿色宫装,头梳坠仙髻的窈窕女子,默立在巨大白玉牌坊下,牌坊上方,刻着三个神秘字体,牌坊后是一片飘渺仙雾,而在女子面前,牌坊对面,站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兵天将。 领头的是一名身披紫云披风、头顶太极冠、内套寒玉甲、脚踏星云靴,额间正中生有竖纹,手持兵戈,面容俊美冷厉非常,仿似头领的男子,男子身旁,还立着一名手捧天旨的天奴,然后,一切就像一场无声的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