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节

    “很简单啊，人都要量力而行的。”程锦笑嘻嘻的开口道：“我现在就这么点能力，能帮的自然帮忙，帮不了的，我也不会强自出头，比如刚才那个红衣厉魂，人家虽然是厉魂，但是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就算满身有戾气，心中下意识还有一丝善念，所以我能帮忙。

    但是也有帮不了你的，比如有些刻意成为厉魂的，人家要报复的，执念特别深，还有一些天生恶魂，那些我也化解不了，毕竟我不是地藏，没有那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能耐。

    其实就算有，我也没这个心，我这人还是比较自私的，只要自己过的安稳。

    我若是帮助人，基本上是在知道自己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去帮助人的。”

    程锦微笑着跟老马解释。

    老马恍然大悟，随后笑道：“小程，你这个觉悟不是一般的高啊。”

    “啊？”程锦微微一愣：“这跟觉悟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老马笑道：“很多人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然后要化解一切明明自己没有能力化解的事情，这种其实说穿了，就是咸菜缸石头，又臭又硬。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明白你自己要什么，你也明白你自己有什么能耐，就这点上，我觉得你比那些人的觉悟高多了。”

    “瞧你说的。”程锦听了哈哈笑了起来：“我只不过比较在乎自己。”

    “人只有在乎自己才会更好的生活。”千幻盛开口了。

    的确是如此，一个人若想好好生活，就必须要先在乎自己，如果对自己都不在乎，如何为了自己去创造生活呢。

    千幻盛的这句话看似很通俗，但是里面却包含了大道理。

    程锦赞同的点点头：“是啊，所以我这人先在乎的是自己。”

    说到这里，程锦脑海中闪过了自己母亲的样子，若非自己在乎自己，自己造就被自己的母亲给虐待的生不如死了。

    她能够这么乐观的活着，更多的就是自己在乎自己。

    因为在乎自己，所以可以养活自己，就算曾经很苦，但是从来不后悔有过这样的经历。

    至于自己的母亲，她能做的就是节假日偶尔探望一下而已，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一点。

    似乎自己的母亲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除了过年过节，让她回去吃一餐饭，其他时候，很少给她电话。

    曾经不曾好好对她，如今自然也不会刻意要求她付出责任。

    千幻盛看了一眼程锦，随后道：“你倒是豁达。”

    “自然是豁达的，如果不豁达，也不会有现在的我。”程锦微微一笑。

    程锦看的开，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比如次日接到电话后，她就沉吟了。

    生母五十岁生日，她作为女儿自然要去看望一下。

    想了想，程锦就去跟千幻盛请假。

    千幻盛嗯了一声：“给你两天假期，明天后天，大后天回来上班就是了。”

    收拾两天，其实跟三天差不多，因为咖啡店的生意都是晚上的生意。

    程锦淡笑道：“看情况吧，也许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虽然明天白天回去，虽然要乘坐汽车，但是其实从她所在的城市到自己母亲的城市，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汽车车程而已。

    而且晚上的话，还有城际列车，如果真没事情，晚上乘坐城际列车也能回来。

    “回去小心一点。”千幻盛叮嘱一句。

    “我知道的老板。”程锦微微点头。

    次日一早，程锦就背了一个背包出发了。

    她回去乘坐的也是城际列车，汽车一小时，城际列车不过半小时就到了。

    继父是高中老师，因此有房子分配，自己的生母一直和继父生活在那一套房子中。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以前程锦在家的时候，住的知识厅中隔离出来的一个角落，一个房间是母亲和继父的，一个是同父异母弟弟的，没她的份。

    “小锦回来了。”看见程锦回来，继父倒没有太多恶感。

    当然所谓的亲密感也没有，只不过当程锦是客人。

    程锦微微点头：“叔叔，妈妈生日，所以回来一趟。”

    “回来了，就一会一起吃饭吧。”母亲也没有打发程锦出去，只淡淡道。

    “嗯。”程锦看了看左右：“小川呢。”

    程锦口中的小川全名文川，是程锦同父异母的弟弟。

    第2867章 程锦断亲

    “小川在学校复习呢，就要高考了，不过一会吃饭回来。”母亲开口道。

    母亲的眼中泛起的一丝温柔，这一丝温柔不属于程锦，但是属于文川。

    以前的程锦看到这个情况，还会伤感，如今在有缘咖啡店中工作了一段时间，看多了生离死别，因此对于这一丝的温柔竟然也不做强求了。

    “听说你找到工作了？”母亲问道。

    “嗯，也就是个打工的。”程锦淡淡道：“不过包吃包住，还有工资，虽然不高，但是够我消费了。”

    “嗯。”母亲答应一声。

    母女之间，似乎没有了其他的话题，或者说，母亲早已经忘记了该跟程锦说什么。

    而程锦早也不需要母亲这种蹩脚的关心了。

    如今这样疏远的对待已经是她们母女间的一种习惯了。

    吃饭时候，文川回来了，看见程锦，微微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好了，都入座吧。”继父开口，对程锦道：“小锦，来了，就不要客气了，只当自己回家了。”

    好一个只当自己回家了，说明白一点，你就不是这个家的人，记得客气一点。

    如果是十年前的程锦，心中还会有一点不平，但是这些年下来，程锦早已经心平气和。

    淡淡一笑道：“我那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是好歹有了工资，因此知道母亲过五十岁生日，虽然买不起什么贵重的，好歹也买了一点小礼物，希望不要见怪。”

    说完就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盒子，盒子包装也是一般的包装，看外面的样子也知道里面的东西不是特别贵重。

    “有心就好。”自己跟自己这个女儿不亲，能来吃一餐饭也算是不错了。

    文川只自己吃饭，过了一会才道：“其实你来不来都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少你也不算少。”

    “小川，不要胡说。”继父呵斥。

    程锦淡淡一笑，似乎没有一点生气：“我知道。”随后给母亲和继父都倒了一杯饮料：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在文家，我只是一个过客而已，所以我都很少来，因为我来，只是显示了我母亲曾经的历史，当然，对于我来说，那是我的美丽回忆，但是对于叔叔和母亲来说，那是不希望存在的过去，所以，我能不回来，从来也没打算回来。”

    程锦看着母亲：“这次要不是您打电话给我，我本来没打算回来的，只是想不到，回来了，倒是成了客人了。”

    程锦笑的很淡，似乎没有一点的气息：“这么多年了，我也看开了。”

    看着母亲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也只说点实在话，我虽然是您的女儿，但是我知道您其实并不想见到我，如此也好，以后我也不会回来了，您也不用惦记我，早些年那样的日子都过去了，如今我好歹也有一份工作，倒也不担心会饿死自己了，您也放心吧。”

    随后又道：“至于过去您跟我父亲的一切，这其实跟我没关系，您可以埋怨父亲死的早，但是不能否认，那是存在的，当然您也可以当他不存在，以后寒食清明您也不用去了，我会去的。”

    程锦发现自己一旦开口竟然非常的顺利，而且很心平气和：“您既然不愿意想起我们父女的一切，那么我也不会再出现，以后每个月，我会按照国家赡养义务，给您卡里打入每个月一千块钱的赡养费，至于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说完站了起来：“最后，谢谢您，母亲，至少是您将我带来了这个世界上，就算曾经再苦，至少您没有抛弃了我，让我风餐露宿。”

    推开椅子，转身，又道：“同时，也祝福您，希望您余生快乐，我也要走了。”

    说完含笑，对着母亲，继父和文川微微点头，然后潇洒离去。

    平静的气息看得出她没有太多的感伤，有的只是一种解脱。

    出了小区门口，看看天色，果然，如自己料的一般，在这里根本待不了多少时间。

    看看左右，打算过马路，却发现一辆车过来，直接停到了自己身边。

    车窗下来，只见千幻盛道：“上车。”

    程锦微微诧异，不过没有拒绝，上了副驾驶，扣上保险带，才道：“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千幻盛淡淡看了一眼：“不过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不错。”程锦笑道：“我解脱了，以后就一个人了。”

    千幻盛瞥了一眼程锦，开动车：“一人也干净。”

    程锦倒没想太多，只道：“其实我来的时候就有预感，说是参加她五十岁的生日，其实说穿了就是来了断的。”

    程锦看着正前方：“我爸爸其实是给非常好的人，而且很有才华，我记得小时候，她嫌弃我是个女孩，但是爸爸对我却是如掌上珍宝一般宠着，可惜，我四岁的时候，爸爸意外死了，她很伤心，其实我也很伤心，因为我知道，最爱我的人没了。”

    程锦的眼神有点迷茫，似乎在想过去的事情：“一年后，她改嫁了，我成了拖油瓶跟着她走，又一年，她的儿子出生了，我真正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程锦深深叹了口气：“不过虽然吃穿方面没有太好，可至少没让我风餐露宿，只是后来上学了，她只给我义务制教育上学，连义务制教育，她都不想满足我，因为上缴管理费什么的，我总是最后一个上交，后来，我开始自己捡破烂，慢慢的积攒钱，然后她就再不给我钱了。

    到了高中，我也是自己交的费用，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我的钱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里，程锦笑了起来：“不过我也要感谢她的疏忽，至少她的疏忽，忽视，让我能够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我一边兼职一边上学，刚开始是捡破烂，后来岁数合格了，就给人去洗碗，端盘子，做钟点工，反正能做的我基本上做过，比如送外卖，送牛奶等等，我都干过，如此磕磕碰碰大学毕业了。”

    程锦深深吸了口气：“如今日子好了，莫名其妙成了天师了，我虽然算不了自己的一切，但是我知道，能够成为天师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亲人的，因此我预感这次回来，应该是断亲来了，果然，最后还是断了，说真话，当我说以后只给赡养费，再不会来这里的时候，我竟然松了口气，而且还特别的轻松。”

    程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千幻盛：“老板，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太薄情寡义了。”

    千幻盛淡淡开口道：“你们凡人都说一句话，说的最好，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觉得你这样做的挺好的，没所谓的薄情寡义，再说了。”

    千幻盛顿了一下：“真要是薄情寡义，你不会走这一趟。”

    只因为对亲情还有最后一丝奢望，所以程锦才回来。

    程锦笑了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檀香木盒子，打开：“其实我原本打算送这条加持了平安符的沉香珠手串的，不过后来看他们那样，我索性就给了一个银镯子，反正我没钱。”

    千幻盛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程锦，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啊？程锦诧异的看着千幻盛，不明白他这个意思。

    千幻盛道：“其实你得到了天师传承这一天开始，你已经跟正常人不同了，你这一生，要看太过多的生离死别，也许你会亲眼送你的亲人进入轮回生死道，如果你不能感悟，就无法超脱，而如今，你亲缘断了，那么就说明一点，你已经走上了一条真正的天师之路。”

    “这跟我送手串还是手镯有什么区别吗？”程锦问道。

    “你若是送手串，也许哪天她反而会来找你解决麻烦，你送手镯，只是心意到了，亲缘断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我也不用担心，将来你看到你亲人死了后，会伤心难过。”千幻盛给出了答案。